她比郁闻安快了两步,然后转身面对他,笑着逗他:“毕竟说话刻薄的郁闻安,要比铁面无私的郁闻安鲜活一些,我就当这是咱俩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明。”
见人低着头不说话,酒时还不依不挠,偏要凑到他面前:“你没有异议吧,郁闻安同学?”
埋着头的郁闻安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窘态,可酒时非追着要看,他有些恼羞。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能把他宁静的心池搅成一趟浑水。
“酒时,你是见个人都要招惹吗?”
“什么意思?”这人怎么莫名其妙还生气了,和魏紫珊一样。
“外面的向导不够你玩的,你还要来找我吗?是拿我练手,还是觉得我会上钩?”郁闻安不喜欢酒时这种对待感情随意的态度,好像一段关系她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完全掌握在她手里,根本由不得别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讨厌来源于深深的不安,他很害怕成为那段关系里随时会被宣判出局的角色。
但令他生气的却是,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乱心动。人家压根连钩子都没放,他想上钩都没处咬。
酒时面露惊恐,不知道说了多少个“不”,“我哪敢玩弄你啊。”
就说模范生很难搞吧,纯情,恋爱经验少那都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会认真啊,一旦当真了就会像解数学题那样,得不到结果不罢休,招惹上了就很难脱身。
她到底有哪些话让他误会成这样?
“我们只是关系一般的学院同学,顶多掺了点交易,你不需要特意为了哄我开心,说些好听的话。”
“不是。”酒时这个是要辩驳的:“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满嘴跑火车,哄你开心,来钓你了?”
她据理力争:“难道在你的生命当中,只有恋人能够来肯定你,让你开心起来?”
“不是,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一击制胜。
酒时紧急投降:“好好好,我以后对你冷淡点。”
话说,郁闻安这算是表白吗?
但看他这副生气的模样,好像并不想要喜欢她诶。
喜欢她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他表现成这样?啊?
酒时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走,表情变得幽怨,往郁闻安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嚼的半干的口香糖从嘴里窜了出来,掉到地上。
她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四周,做贼心虚地捡起来,塞进包装纸揣进兜里。
没人看见嗷,没人看见嗷。
她还是那个爱护环境的联邦好市民。
口袋里揣着仅剩下的两颗口香糖,酒时匆匆进入棚区,队友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16个通道口在她的面前,其中只有8号口亮着绿灯。
在侍卫员的指引下她领了装备,选择了最后一个无人选择的通道。
视线经历了一段漫长的黑暗之后,酒时来到了一片灰白的沼泽地带。
头顶上方被一层浓稠如墨的阴霾所遮蔽,那阴霾像是被恶意涂抹上去的,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噗嗤。
迈出去的第一步,作战靴陷入一块柔软的白土地。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刺鼻的霉臭气息扑面而来,好似无数腐烂的生物在一瞬间同时释放出它们最不堪的味道,令人几近作呕。
酒时咽下腐臭味道的口水,看向脚面。
灰白的泥土和泡沫一样包裹着战靴,万幸的是,这里只是泥土烂了点,不至于让她陷进去。
确认安全后,酒时鼓起勇气迈开步伐,当务之急,她这个菜鸡要找到大部队。
脚下的土地不再是往日那般坚实,而是带着一种黏糊糊、湿漉漉的绵软,每迈出一步都能感受到鞋底被黏稠物质紧紧吸附,抬脚时还伴随着 “滋滋” 的声响,好似这片土地在贪婪地吮吸着一切。
酒时背着沉重的装备包,走一步、喘三分钟,回头一看,离进来的口只有三米的距离。
好家伙。
这要走到猴年马月。
她哼哧哼哧,跟一头犁地的牛一样,蒙头往前,终于在累到昏厥之前,她攀上了长满白色芦苇的岸边。
从岸边回望,酒时才认出了白色黏腻土地的全貌,那是一片干涸的池塘,那些黏土是河底的淤泥。
微风拂过岸边,没有带来丝毫凉爽之感,反而像是一阵温热且黏滞的气流,裹挟着腐臭的味道,抚过脸颊,留下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是人造的。
岸上的景象让酒时彻底收了玩闹的心思,不得不提高警惕。
各种被污染的生物扎堆聚集,一些身形巨大、模样怪异的鱼类,有的已经死去,它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浅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