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套体系里的人,大家都想要向上,都害怕掉下去。
他羡慕酒时的随性而为,不在乎世俗眼光,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他才会利用酒时。
“我确实不懂。”酒时:“换成是我这事儿不要太简单,直接摆烂就行,摆到白塔开了我,要我说,你还是责任心太重。”
当然,这话她也就是说说,要是整个联邦的命运都压在她身上,她估计也和郁闻安一样。
害。
酒时放弃劝阻:“稍微低调点,低调点,别让白塔觉得非你不可就行,你也好物色你的下一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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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序当日,现场设置在地面上,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排成整齐的方阵。11个学院,共88名学员,分散在不同的帐篷面前。
酒时排在五号,插着兜,懒散地排在最后,时不时有哨兵从她身边经过,面露暗爽的表情,看样子很满意测试的结果。
远处的空地上传来惊呼,是某个哨兵凝结出了罕见的精神体。
她下意识地摸到手腕上的梦境监测器,虽然知道测试结果大概率不会很好,但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下一位!酒时!”
酒时端正地坐在小板凳上,接受记录员的例行询问:
“能凝出精神体吗?”
酒时摇头。
“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酒时想了想,摇头。
“梦境监测器这两天都戴着吧?”
终于,酒时点头。
“麻烦摘下来给我。”
记录员结果她的监测手环,放置在数据传导器上。
同时,他拿出电极片,要求酒时把脑袋凑过来:“我这边需要了解一下你的精神图景。”
这个步骤酒时熟。
一分钟后,她和天线宝宝一样,顶着一头电流线坐在小板凳上,期待地望着对面的记录员。
五分钟过去了。
记录员连续换了八个托腮动作,眉头越皱越紧,一脸凝重。
眼见隔壁的哨兵都走了三个了,酒时这而还没有动静,她忽然开始紧张起来。
“那个......”她绝对不是催促嗷,她就是想要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不对劲啊。”
“啊?”别吓她,她不经吓。
记录员深吸一口气,盯着面前两块漆黑的屏幕,自言自语::“坏掉了吗?”
“什么坏了?”
酒时屁股坐不住,站起来从上往下偷窥屏幕上的画面。
“你的梦境监测显示是空白。”记录员指给她看:“同时,你的精神图景里也没有生命的迹象。”
一个显示屏上是空空荡荡的黑,另外一个显示屏上是一团金黄色的光晕,隐隐约约透出树的影子,这第二个应该就是酒时的精神图景。
“是不是你没看仔细啊。”酒时指着那团光晕,“这里面有棵树。”
“我说的是生命。”
“植物不算生命?”
“......我说的是动物。”
“只有动物才算生命?”
记录员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智障,“精神体一般是能够运动的生物,像山川树林这种是孵化精神体的环境,不算在内。”
酒时不服:“那要是树能说话,也不算?”
“要是你的树能跑能跳,能吞异种,可以算。”他鄙夷:“你的可以吗?”
“当然不行!”口吻硬气地仿佛在说“可以”
记录员挑眉,对奇怪的人类已经见惯不惯,“我先给你打一针催化剂,看看能不能引出精神体。”
他从生物箱掏出一根食指粗的铝制瓶,这是对应热带雨林类精神图景的催化剂,可以诱导精神体从隐蔽的地方出来。
像是蟒蛇、鳄鱼、鱼类这类动物有隐藏在水下习惯,监测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针管刺入静脉,比蚊子叮咬要痛一些。
酒时用棉絮按住流血的针孔,和等待体检报告一样紧张,就怕记录员的两根眉毛扭起来。
“有感觉吗?”他的两根眉毛有扭动的趋势。
酒时摇头。
“那,再来一管?”
三针过后,记录员的眉毛不仅扭起来了,还差点扭成麻花。
他看向捂住手臂的酒时,再一次开口:“我换一个针对沙漠的药剂,最后再来一次。”
酒时:“......”
这一回,她抱着胳膊闪避:“这玩意儿打多了不会有副作用吗?”
“有的。”金属针头冒出点水,记录员诚恳道:“但你不是没感觉吗,说明还没有到极限。” ??
酒时吓得小板凳上跳起来,唯一一只完好的胳膊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你,你拿我当小白鼠?”
她感觉浑身血液倒流,脑袋发烫,像是随时要爆炸。
别误会,这不是修辞,这是真实的感受。
监测精神图景的屏幕上,光团开始攒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收缩、扩张、再收缩、再扩张......慢慢地,越来越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