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闻安快步上前,将血泊中的人搂进怀里,清晰的骨骼硌在他的胸口,他握着手里的胳膊,轻轻地探摸,几乎只摸得到骨头。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指挥官还是不肯让你休息吗?”
黑色的纹路攀上祭司的脸颊,妖艳诡谲。
他睁开猩红的眼,气息微弱:“上面的任务下来了,勒令一年内完成地下城的建设,指挥官的压力也很大。”
“他压力大,然后来压榨你,他也不怕把你榨干了,能源就断了。”
祭司忽然笑了,黑色的纹路慢慢褪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郁闻安扶着他坐在干净的垫子上:“您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对方只是笑:“闻安,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犀利了,都不像你了。”
祭司的话让郁闻安一时无言,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酒时那副轻佻的模样。
自嘲一笑:“可能,我也到了叛逆的年纪了。”
郁闻安是被白塔规则驯化出来的完美产物,他听话、上进、规规矩矩,从来不曾出过差错。如果他足够听话,他会在白塔的安排下走向他的命运。
不出意外,他的未来就是面前这个男人现在的模样。
郁闻安把上祭司的脉搏,好看的眉头逐渐皱起。
虽然知道祭司的情况糟糕,但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您的五脏六腑正在慢慢衰竭,下一步污染物就要侵蚀您的神经,别说三个月,就连一个月都够呛。”他面色凝重,起身,做出了决定:“我去和指挥官报告情况,让我提前接任职位。”
“那怎么行!”祭司抓着郁闻安,激动不已:“咳咳!咳咳,你的精神力控制太弱了,别说净化了,你能保证不被反噬都困难。”
“可我不能看着您继续消耗生命。”
“酒时同学呢?”祭司不肯松开他,目光闪烁:“她,她会帮我们的,对吧?”
一听到她的名字,郁闻安忽而沉寂下来。
“会的。”他肯定:“她跑不掉的。”
话锋一转:“但您带她去净化台的事情实在是太鲁莽了。”
“抱歉,我,我只是想助推一把。”
“我知道您想摆脱白塔,我也想,但现在的她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去承受那些东西。”
“她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我找了理由把她搪塞过去了,她相信了。”郁闻安强调:“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要让猎物毫无知觉地走进他精心编织的网才行。
现在的酒时还没有准备好,他不能逼得太急,只能以退为进,重新建立信任关系。
他的眼神既冷静,又残忍,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野兽,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这样的表情让祭司晃了神:“闻安,有的时候我都有点分不清,你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了。”
从郁闻安告诉他酒时的存在后,他就一直很犹豫,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牵扯进他们的命运漩涡,未免有些不太妥当。
但自从见过酒时之后,他便明白了郁闻安。
酒时身上没有任何规则打磨的痕迹,她怕死、逃避、还总是耍小聪明,所有的教条在她眼里都是一句可有可无的戏言,信不信全都凭心情。
她本身就是活在规则之外的人,对于他们这些笃行规则的人而言,她的存在就是希望本身。
忍不住让人想要靠近,想要抓住,想要得到拯救。
如果希望不会主动降临,那只能想方设法去截取它,留住它,占有它。
“仁慈也好,残忍也罢,只要能够毁掉白塔,我不介意成为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他要的是锻造一把摧毁白塔的利器。
这才是最终目的。
第27章
咱们的利刃·著名F级哨兵·酒时,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仔细听,地下城还回荡着喷嚏的颤音。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搓搓手臂,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就怕染上感冒。
异种尸体燃烧供应的空气格外清新。
酒时在心底默念“冒犯冒犯”,鼻子的呼吸倒是一刻也没停。
她听着手环播报的祭司职业介绍,一路晃荡,不知不觉晃到了出入口的电梯口。
白塔祭司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不当就不当呢?
她靠在电梯关合处,脑子里漂浮着知识点。
祭司从事白塔内的净化工作,是终身制。
祭司的选立由在任祭司钦点,一经联邦许可,便需离开父母,进白塔接受一对一教学,中途不得更换。
按照条例,成年后的祭司应当完成向导的所有课程,并以满分成绩过关,方可继任。
祭司在位期间,不可与哨兵进行任何私下联系,所有社交必须经由白塔审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