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面上又是惊愕,这表情就如同方才董嫣说当街行刺曹操的那些人是袁绍的部下一样的惊愕。
“怎么,爹爹又不知道?”
“什么老者?爹杀他做什么?还是在郭府不远处?”
“爹,事到如今,若是想要救阿姐和阿兄,爹就不能再瞒着我了。爹爹若是信女儿,便罢做了的事情,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与我说了罢。”
董承不明所以,“爹做了的都和你说了呀,爹连衣带血诏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你了,阿嫣,你说的这个人爹若是真的杀过,爹还有什么必要瞒着你啊?”
董承真的不知道?
郭嘉与满宠先前便是顺着这个老者这一条线,查到了王子服的身上。
王子服是爹的密友,董嫣和郭嘉自然就想到了父亲的身上,而先前他们来问董承时,董承的反应也让他们觉得,他们查到王子服时联想到父亲并不是巧合,而是这件事情就是父亲与王子服共同谋划的。
可是董承却说,这件事情他不知道?
而且王子服引袁绍的手下前来刺杀曹操的事情,董承也说他不知道。
倘若父亲说的是真的,那王子服就不仅仅是听命于董承这么简单,也许就像董嫣猜的一样,天子也许诺给了他什么东西,让他能够瞒着董承替天子做事,让这个局变得更大、更周全。
王子服也许和董承说了,他会在许都做一些事情,让曹操慢慢地失去民心,可是看董承的样子,他一定是不知道王子服具体做了什么事情的。
而袁绍的部下,也绝不是王子服这个官职的人能够请的动的。
如果出面与袁绍手下私下共谋此事的人是王子服,那很有可能想做这件事情的人,其实也是天子,王子服只不过是在替天子传递他的意思而已。
“我们就是通过这件事情查到王子服的,爹,若是依你说爹,你对此丝毫不知,那看来王子服背着你做了不少事情。”
对此双手抓着监牢的栏杆,他凌乱的头发如同稻草一般在头顶上晃来晃去,“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想干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董嫣觉得父亲不对,“爹,你与王子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你当他是朋友,却不完全信任他?”
董嫣总觉得父亲对王子服的态度很是奇怪,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友人并没有完全听从自己的指令,而是背着自己做了许多别的事情,会如此生气?
董承很快反应过来,“没有,阿嫣你别多想了,爹已经把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只要是爹知道的,都和你说了。现下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能告诉爹,你有把握救你阿姐和阿兄吗?”
董嫣知道,父亲担心董姮和董凌,尤其董姮现在怀有身孕,若是一直被曹操关着,必然是相当危险的。
现在分明是他自己身在监牢,被连着审讯了数次,已经有些吃不住了,可是他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却不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是为了不让董姮和董凌,还有董嫣,不让他无辜的儿女们跟着受苦。
她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自己的这个父亲呢?
董嫣神色认真地对父亲说:“爹,阿姐和阿兄是你的儿女,他们也是我的姐姐和兄长,即便你不说,难道我就不会拼尽全力救他们吗?阿嫣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让你放心,但请爹爹相信女儿,女儿爹一样,很在乎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她漂亮的杏眼当中盈盈有泪,董承听完她的话,也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他手上的脏污都擦到了脸上,他也不在乎,只是不停地说:“好,好,好。”
董承哭得有些动容,全然没有注意到隔壁的监牢从里面被打开了,从中走出来的那个人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捋,露出了干净的面容,“好了董夫人,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是满宠。
董嫣只是眉毛跳了跳,略有些惊讶,“原来是满都尉在这里。”
董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当他见到满宠时,不由得便火气往上撞,他险些暴跳如雷,“满宠,你竟然偷听我和我女儿说话?!”
他这些话都是说给董嫣听的,虽然他知道待董嫣出去之后,少不了要将他交代的事情转述给曹操,才能有救董姮和董凌的希望,可是这和曹操派人在一旁偷听,是不一样的。
况且来的还是满宠这个审问了他三次却一个字都没有从他嘴里得到的人,如今,竟然让他轻而易举地听到了所有的真相,董承怎么能不怒?
“好了,董将军别生气了,气性太大了容易伤身,你看你女儿,就没你这么大的脾气。”满宠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想必他此时的心情和董承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先前他审问了数次都没有得到的真相,自然是满面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