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牵起董嫣的手,轻轻抚着她的掌心,“阿嫣,可是害怕了?”
董嫣摇摇头,“倒也不算害怕,我只是觉得,这一次有些不同寻常,似乎是一场大阴谋。而且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其实郭嘉心中有何尝没有这种担心,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相信董承,没有完全相信当时在董府时董承所说的话。
可是,如今毕竟没有证据,他便尽力不让自己往这方面想,因此,他也希望能够从这位老人家的身上查到一些新的线索。
他不知董嫣心中的不安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因为董承,可是,那是阿嫣的父亲啊。
郭嘉轻轻将她揽过,下巴抵在她头顶,“没事的,阿嫣,许都会好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宋婆婆醒了过来,茯苓去叫了郭嘉和董嫣来,宋婆婆见到郭嘉,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他既是救了自己的人,可若要说是间接害了自己丈夫的人也不为过。毕竟,若非是为他报讯,若非是见到了什么朝中官员的秘密,他又怎么会被人盯上?被人暗害呢?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本就不该掺和进朝堂官员之间的争斗。
可是如今,她还能如何呢?她除了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郭嘉,希望郭嘉能够带人找到她的丈夫,或是替他报仇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她将自家的住址告诉了郭嘉,郭嘉谢过她之后便去找满宠,叫他同自己再走一遍这条路,看看有哪些地方容易被人伏击,或是否能找到一些对方无意留下的线索。
郭嘉在家只呆了两个时辰都不到,便又走了,董嫣便在家里陪着宋婆婆说话。
宋婆婆看向董嫣时,目光中便没有了方才的怨气,她好像,对董嫣更加温和些。
董嫣如今已经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显怀已十分明显,宋婆婆的目光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声,“我和我们家老头子有个女儿,她出嫁离家的时候,也和你一般大。”
董嫣想,宋婆婆应当是见到自己之后,有些想女儿了,她便坐到宋婆婆身边,“那令爱如今在何处?现下是不是已经儿孙满堂了?”
“我不知道。”宋婆婆摇头,“我女儿是同外乡的一个书生成的婚,成了亲之后,就跟她丈夫去了他家。从那之后,我们便都是书信联系。起先几个月一封,我记得那个时候,她倒也跟我们说过,她怀有身孕了。只是后来,便是一两年一封信,她和我们说,是个男孩。再后来......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收到我女儿的来信了。”
“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找她,去看看她和我们的外孙,毕竟几年过去了,如今我们连她过得究竟如何了都不知道。可是我这病啊,一直就没好,好几年了,我们没有银子,就只能用些简单的药慢慢熬着、拖着,可是没想到,郭祭酒竟然给了我们家老头子那么多银子,短短几个月,用的药是好药,请的大夫是好大夫,我这几年都未见起色的病,竟然快好了。”
说到这里,宋婆婆似乎并没有沉疴将愈的欣慰和愉悦,“我们先前还说呢,等我病好了,再养一段时间,就要去看看女儿。可是我的病快好了,老头子......却找不见了。”
宋婆婆长满皱纹的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世事无常,十几年没见的女儿,本来有机会去寻一寻、见一见,可是这个时候,丈夫却因为意外失踪了。
董嫣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她不知道十几年没有见自己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她有爹、有娘。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董嫣对母亲的记忆还没有那么深刻,可是父亲,却不一样。
哪怕自己小的时候,父亲不常在家,可是父亲每每陪伴在自己身边时,他对自己都是很好的。
即便前些年,父亲太过追求功名利禄,让他们兄妹有些担忧,可父亲每次都会用军功换来的银子,给自己和阿姐、阿兄买喜欢的东西。
若是让董嫣十几年都见不到父亲的话,她也会很难过的。
或许,她会如同宋婆婆一样,一想到、一提到,就忍不住想要流泪吧。
一直到了晚上用饭的时间,郭嘉都还没有回来。
董嫣也不知道郭嘉和满宠今日去了哪里,倘若是还在宋婆婆的家里,或是他们正好捉到了他们要抓的人,应当是会晚一些的。
也许是因为怀着身孕,所以董嫣如今比起往常,更加容易担心,更加容易思虑。她一直在屋前的长廊上坐着,想等着郭嘉回来,等他回来之后,再与他一同用饭,再问一问他,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香见到董嫣如此,上前劝她:“小姐,你毕竟如今怀着身孕,需按时吃饭才好,饭菜已经热过两回了,再不吃就不好了。等姑爷回来了,你再问他也是一样的,若是姑爷有事要明日才回,小姐这样饿着可怎么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