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曹操并非她的本愿,只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去世了,而曹操又与何进是旧交,他愿意纳了自己做夫人,从此以后自己便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倚仗。
尹夫人早已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惯了,何家如今已然落魄,她自然不愿再留下。
可是她也并不喜欢曹操。
也就是因此,她今日忽然再次见到郭嘉才会如此失态。而且,见到的还是为了护自己的夫人,对她冷眼以待的郭嘉。
她其实听说了,前些日子郭祭酒取了妻,他的夫人是车骑将军董承的女儿。
婚事办得很盛大,司空府的众位属臣几乎都去了,就连曹操也亲自前去为他贺喜。
可是,听说和亲眼看到,还是不同的。
尹夫人娇纵嚣张,可是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只要她想,凭借自己的风姿,是足以迷倒的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的。
她忽然高高昂起了头,“不是我先动的手。于夫人和董夫人是一起来的,自然是帮着董夫人说话,若是如此,我儿何晏也可说是董夫人先动的手,这能算是证人吗?”
于夫人听的此话,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尹夫人居然这么不要脸,明明是自己想要害董嫣,明明是自己先动手打人,居然还死不承认。
可于夫人修养极好,哪怕是面对尹夫人这般强词夺理,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是皱着眉道:“尹夫人,你为司空院内的夫人,怎能如此蛮不讲理?”
“这侍卫是司空府的人,总不能也是和我一起来的吧?”董嫣听罢尹夫人的话,嗤笑着看向那位胆子不大的侍卫,“你刚才一直在一旁看着,你说,是谁先动的手?”
董嫣其实觉得,和尹夫人在这里为了是谁先打谁一巴掌这件事情争执不休,很没有意义,可既然她今日碰到了这胡搅蛮缠的尹夫人,她还偏就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若今日随随便便将此事揭过,下回再遇到尹夫人,她便会觉得自己是个可欺之人。
反正大不了以后这司空府的宴席她再也不来了,不再见到这糟心的女人也就罢了。
“是......是......”侍卫的眼珠子在董嫣和尹夫人之间反复乱转,尹夫人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可她的眼中却有杀意,“你可要对郭祭酒说清楚,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说罢,她转而向郭嘉抛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媚眼。
郭嘉也正看着尹夫人,他见尹夫人如此,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目中露出了危险的神色,对那侍卫道:“你尽管说,在这司空府中,自有曹司空为你做主,至于旁人,你不必害怕。”
侍卫哪里能不知道郭嘉在曹操面前的分量有多重,这根本不是一个尹夫人能比得了的。
况且在尹夫人的口中,就连司马朗的夫人也成了董嫣的同伙,他此时若欺瞒郭祭酒而替尹夫人说话,且不说尹夫人会不会真的感谢自己,就是一日之间得罪了两位司空府的属臣这件事情,也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所能承受的了。
郭嘉开口之后,侍卫毫不犹豫地将尹夫人如何让自己去推董嫣,他又如何看到尹夫人与董嫣争执,对董嫣动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他所说的,和于夫人几无二致。
尹夫人越听,脸色越白,她偷眼去观察郭嘉的表情,发现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波动,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果一样。
尹夫人见此情形,半真半假地从眼眶中落下一行泪来,“郭祭酒,我......”
郭嘉甚至没有等她说完便打断道:“尹夫人可知,情、义、理这三个字,何解?”
尹夫人懵了:“什么?”
“主公纳了尹夫人,为的是数年前与何进将军结交的那一个‘义’字,今日我与伯达兄能在这里与尹夫人说这一番话,只因我们自是希望主公的夫人们都能安稳地在司空府中度日,是出于的主公的‘情’字。可不论是情,还是义,世间之事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
他轻轻一笑,“尹夫人今日所为,主公为司空府之主,为夫人的丈夫,理所应当知晓,嘉不会瞒着主公。到时,若主公不再理会夫人,或是将夫人送回何家,那便是夫人今日种下的因,得到的来日之果。”
“郭嘉的话,夫人可听明白否?”
他说完后,尹夫人脸色煞白,仿佛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
郭嘉前面说的那一堆她都可以全不在意,但他说要将此事告诉曹操,她不知道曹操是否还能有上次的耐心,是否还能如上次一般只训斥一番便作罢。
郭嘉并未再多言,他牵起董嫣转身就要走,尹夫人在身后叫了一声:“郭嘉!”
她忽然发笑,手指微微颤抖,指着董嫣道:“说什么情义理,不过是为了护你的女人罢了!若今日是旁的女人在这里,你可还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