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时间南红留给了父母。
她的父亲已经老年痴呆得非常厉害了,收养的孩子很成熟地询问着护工相关问题,她的母亲的记忆里也很是不好了,她远远地看着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方式,按下了心里的一部分酸胀,走过去像是当年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似的,和父母过完了这一天。
被领养的那个孩子带着一些敌视、警惕地看着她,南红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名为“既然那么偶尔才出现一次,这样的不孝女还要出现并且和父母扮演天伦之乐干什么呢”的情绪。
这种感觉倒是也没有很错,南红一边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母亲的膝盖上,让母亲用哪怕很认真地保养却仍然有不少皱纹爬满的手抚摸自己的发丝。
她的父母身上没有不死诅咒,能力也绝没有打破寿数上限的机会,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坟茔倘若没有什么很细致的人在看管照顾着,估计也已经倾颓到分辨不出到底到底这些坟茔都属于谁的程度。
她的确从小是被父母最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长大之后却一次次在众多的选择之中远离了父母。
在对着母亲挥手说“再见”的时候,南红听到母亲对她说:“你瘦了不少,要记得按时吃饭、多吃饭,要多多地睡觉,这样才能身体好,红红小宝。”
应答过后,南红转身的瞬间眼泪就从眼眶中决下,甚至将脸颊上贴着的几缕发丝都全部濡湿掉了。
父母本应该被留到最后,但是倘若真的留到最后,就会像是让瑟雷恩做为最后被消除记忆的那个人一样,为她的离开平添上多少情感上的阻碍,南红最终还是没有用这样的事情来考验自己。
第二天她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将一些会造成地形的改变,所以在她的估计当中,就算世界失去了对于自己的那些记忆,这些符文所导致的后果也会像是留给深渊教团的那个巨大的传送网络一样保留在提瓦特世界上。
其中也包括一些留给雷内的信息——关于对方的世界式计算枫丹的毁灭,以及要如何阻止枫丹被毁灭的这个结局当中或许会需要的一些信息,她都将这些用别人的名字留在了水仙十字院的遗迹当中——她确定雷内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来。
而在第三天的时候,她从瑟雷恩的长黑发中剪下了一缕留在自己身边,很是振振有词地说在璃月的传统当中就是有这么一项。
这一缕长发她用一颗朱红色的矿石珠子串了起来,穿成了一个像是手串一样的东西戴了起来。
“就算到时候我扔掉了和提瓦特有关的所有记忆,”南红摩挲着这一缕已经被她剪下来的,但是手感仍然很好,凉凉的、滑滑的头发,轻声说,“我也一定会记得很清楚我喜欢一头又黑又长又直的头发——公主殿下。”
这是她最早对瑟雷恩的好感,从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到现在仍然没有更改。
黑色的、长长的发丝,当她靠过去的时候,里面也会混合上银色的长发,像是还没有完全均匀的染色。
而当第三天结束的时候,南红便已经站在了层岩巨渊的坑底。
除了她之外就只有空了。
空的身上,深渊的力量相当强烈了,他严阵以待地看着南红。
南红点了点头。
时间来到那关键的、约定的时刻。
一瞬间所有的准备都被激发了出来,之前设定在了须弥教令院中,暂时顶了小吉祥草王账号的博士在世界树中输入了那一行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删除要求;在深渊教团中,仍然不把真名据实相告的读经士正在主持着整个传送网络最高运力的运行……
还有在世界各处的那些计划都在同一时间即刻地表现了出来,南红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像是被削减了一样,她抬起手来看自己的手指,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一瞬间变得像是融化在了液体或者冰块里头似的有些透明了。
但是下一个瞬间,她所站在的位置上,深渊的力量,那些在她看来有点儿恶心的紫色的淤泥状的物体贴着她的脚踝一点一点地爬上来,她的身形反而在其中变得稳固起来。
然而先前的那种存在削减感则始终都没有再恢复,哪怕是在完成了传送之后仍然没有恢复,一瞬间南红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中还是充满了湿润,哪怕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这种空旷孤寂的滋味袭来的时候,她仍然险些被这样的冲击弄得心碎——南红朝着边上看去,空看向她的目光仍然是以前的那种,是充满着熟悉的、坚定甚至坚韧的,空伸手过来,他的掌心当中有一团明亮的光芒。
这团光芒在被南红获得的一瞬间,它就变成了个罗盘的模样,如果南红和空相处的时间更长也更多的话,她就会发现空平常在各处寻找宝箱并且开启这些宝箱的时候,他就会掏出一个这样的罗盘,然后跟着罗盘的指引打开宝箱,从宝箱里面掏出那些扣扣搜搜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