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舫无视温屿,将罐子放在天井的石栏杆上,去灶房舀水呼噜噜洗脸。
温屿已经打开罐子吃了起来,冰凉带酸甜的面条,加上黄瓜丝,薄荷叶,吃进去简直神清气爽。
她瞄见荀舫在低头洗脸,偷偷去夹他罐子里的黄瓜丝。
荀舫抬头正好看到,他喂了声,“偷儿温屿,不许动我的!”
温屿飞快地将黄瓜丝塞进嘴里,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吃自己的冷淘。
荀舫洗完脸,也不擦拭,手脸带着水珠走过来,赶紧将自己的罐子挪到一边去,防备地背着她:“敢再来,打断你的手。”
温屿朝天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不是去报仇吗,事情如何了?”
荀舫一边吃着冷淘,一边将去高掌柜家的事情说了。温屿听得顿时没了胃口,捧着罐子,望着眼前寒酸的小院。
“我后来又打听了下,高掌柜穷苦出身,当年在私塾做粗活,认识了温举人,后来一路跟着温举人,在温氏的铺子做事。”
荀舫呵呵道:“高掌柜今朝的享受,本该属于你。”
温屿面无表情盯过去,骂道:“闭嘴,少火上浇油。”
荀舫冲着她笑,凑过来眨眨眼:“姓高的宅子,真是不错。我打算抢过来,你意下如何?”
她的豪宅,她的钱财,那还了得!
温屿想都不想道:“抢!”
第34章
时辰尚早,吃完冷淘,温屿去冲洗瓦罐,荀舫将躺椅搬到天井底下,泡上一壶薄荷茶。两人半躺在躺椅中,边吃茶边共商大计。
桂花树影婆娑,午间的风虽带着热意,到底比闷在屋中舒服。
温屿拿了高掌柜留下的账本给荀舫看,嘴里嚼着新鲜薄荷叶,等着他看完。
“给我一片。”荀舫放下账本,对温屿说道。
“别躲懒,快看!”温屿将洗干净的薄荷枝递过去,不忘催促他。
“看完了。”荀舫答道。
他有洁癖,他小心捏着薄荷梗,从底下掐断,取了上面的叶片嚼着。
薄荷的清凉在齿尖蔓延,荀舫望着天上流动的云,惬意地长腿交叠,眯着眼睛慢悠悠道:“只有一年两个月的账目,以前的都不见了,只这些账目远远不够。”
“嗯,我也知道。”温屿扭动着身体,侧身双目灼灼望着荀舫:“你再说一遍姓高的宅子。”
荀舫迎着她比太阳还要闪亮的双眸,眼里不自觉溅开笑意,将进入高家所见的情形,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高家的宅子对荀舫来说再普通寻常不过,只与他们眼下的比起来,足以算得上豪宅。
“你要是实在好奇,待晚上我带你去看。”荀舫说道。
“怎么看,难道又要闯进去?”温屿问道。
“连着一天闯两次,姓高的不算蠢,他该起疑心了。”荀舫说道,指着院墙,道:“我们翻墙,偷偷看。”
“行。”温屿应得爽快,荀舫反倒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
他喜欢温屿的脾性,沉静温柔,却又果断利落。不拘泥于正道,迂腐,同时又存着良知。
“你就只打算要回宅子?”荀舫问道。
“要是能多一些,我当然也不会拒绝。”温屿说道。
想归想,温屿时刻保持着清醒。以他们现有的条件,能拿到宅子都不容易,再想其他,说不定反倒将自己赔进去。
“行。”荀舫也学着她那般干脆道。
温屿笑起来,道:“你别乱来。我们要约法三章。首先,要以我本人的安危,巧绣坊的生意为重,别打着老鼠伤了玉瓶儿。”
“那我呢?”荀舫拉下脸,指着自己道:“我的安危便全部重要了?”
“你反正要回去,我却回不去了。”温屿义正言辞道。
荀舫无语半晌,道:“反正左右你都有理。”
温屿道:“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我们分头行动,宅子的事由你去负责,杨六的生意则由我去办。每晚我们一起总结商议,所面临的困难问题,如何解决比较妥当。”
荀舫见温屿思虑安排周全,不禁露出欣赏的笑容 ,“你说得对,宅子是重要,不能只顾着那一头,落下巧绣坊的正事。还要,既然宅子的事交给我,除去办事,你总要给我些银两。”
“你捡到的一两银子,只买了两碗冷淘,还多着呢。”
温屿见荀舫变脸,她马上好声好气道:“瓦罐你去退掉,押金也归你。”
“呵呵,温东家大方,真是感激不尽啊!”荀舫咬牙切齿道。
“好说好说。”温屿打着哈哈,不舍撑着起身,道:“字画的事情也重要,你赶紧画完。我去群芳楼了。”
荀舫跟着站起来,捞起薄荷茶吃了几口,“我陪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