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满意地看着荀舫泛红的双眼,帕子在脸上抹过,眼睛跟着红了,泪眼汪汪。
荀舫反应过来,抬头望着天,眨回被刺激出来的泪,实在对她已无语至极,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在大门前迎接招呼吊丧宾客的仆从看到他们,赶忙跑进屋禀报。很快,荀柏走了出来,他穿着麻布孝服,胡子拉碴,眼睛赤红狰狞道:“你们气死了我阿爹,竟然还敢上门来!”
荀家其他妻妾儿女,呼啦啦跟在荀柏身后出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尤其是张氏,她的嘴角淤青未散,看到温屿,恨不得将她生吞下去,一边嗷嗷哭,一边尖声嚷着骂:“大郎他爹啊,你死得冤啊!野种小娼妇气死你不说,还敢上门来。我们一家子,迟早都要死在黑了心肝的夫妻手上啊!”
荀大福生前做买卖,结识了一众商户,三教九流。去世之后,前来荀家吊丧的宾客络绎不绝,这时都出来看热闹,在旁边小声议论。
温屿在大门前站定,悄然拉了拉荀舫的衣袖,示意他别做声。她缓缓跪下,见荀舫站在那里,使劲扯着他,压低声音道:“跪!”
“奸商!”荀舫咬牙切齿骂了句,忍气吞声跪在了地上。不过他坚决不磕头,耷拉着眼眸一言不发。
温屿恭恭敬敬磕头,抬起头,红着眼看向众人,哀哀切切道:“郎君与我方才听闻公爹去世,匆匆赶了来。郎君哀伤过度,痴痴傻傻尚未醒过神。我却不得不替郎君说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为了家财,你们不顾父子兄弟情义,杀人不成,又含血喷人,污蔑郎君为野种,将我们赶出荀家。”
“贱妇,你胡说八道!”张氏奔上前,指着温屿尖声骂道。
温屿低垂着头,拿着帕子蘸着眼角,再抬起头
时,眼泪从眼角汩汩而下。
“为了往生之人能放心离开,早登极乐,其余一切皆无关紧要,我与郎君只前来送别最后一程。”说罢,温屿再次磕头,她站起身,似乎哀伤过度,身子摇摇晃晃,差点倒在了荀舫身上。
荀舫面无表情站起来,手指撑住温屿,看似扶住了她,她站稳不动,只低头啜泣:“郎君,我们别打扰了公爹,走吧。”
张氏还在涨红脸跳脚骂,荀柏看到众人的反应,脸色铁青,上前压低声音,不耐烦对张氏道:“阿娘,别骂了!”
“野种,娼妇!”张氏见荀舫温屿离开,朝他们背影淬了口,得意地道:“看他们还敢来!”
众人神色各异,碍于主家正值丧期,一时都没说什么。
至于心中如何想,听温屿那席话,再看双方的做派,高下立现。
荀柏有几分聪明,他见众人神色不对劲,故而才去提醒张氏。只张氏去找温屿吃了大亏,对她恨极,哪曾想到那般多。
走出巷子,荀舫的眼睛已无碍,温屿眼睛却依旧红着,不时流泪。
“奸商,温东家,戏已经唱完,就别装了。”荀舫嘲讽道。
余下拇指大块的生姜,温屿全部用上了。如今灶房所有作料,除去盐,小半罐猪油,便只有生姜。
温屿暗自琢磨,等下得再去买一小块,顺便再买几颗小葱。
“回去干活赚钱了!”温屿不理会荀舫,招来驴车,斗志昂扬上了车。
等她这笔买卖赚到钱,她要买一堆生姜,一大把小葱。痛快地用,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第20章
黄氏秦氏两人起早摸黑,先从最简单的花样开始,三天便绣好了第一幅扇面。
温屿也不懂好坏,她只看得出针脚均匀细密,且从背面看去,线头埋得很隐蔽,亦不见凌乱。
荀舫却兴趣缺缺,随意瞄了一眼,便去扫地了。
这些时日荀舫没事做,温屿哪能让他白吃饭,洒扫做饭洗粗重外衫的活,都不客气派给了他。
荀舫边做,边骂骂咧咧。温屿嫌弃他别扭,基本无视。
对于他看不上扇面的举动,温屿表面不在乎,心里却有些担忧。
毕竟荀舫人虽狗,眼光见识倒是绝佳,并非只嘴上挑剔嫌弃,自身没真本事。他的一手字画双绝,花样的字全部由他书写,画也出了不少力气。
温屿心中疑惑,拿着绣好的扇面先去找阿山,待糊好之后看成品如何。
阿山动作很快,温屿早上送过去,下午他就带着糊好的扇面来了。除去扇面,他还提了一把冬葵,一把葱蒜。
温屿看到葱蒜,人穷志短,眼眸瞬间放光。她热情无比迎上去,双手接过,大大方方道谢:“等我发财了,我一定请你吃酒!”
“只我与吴伯吃不完,都长老了。”阿山被温屿的感激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道。
荀舫在扫天井落叶,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温屿只当他放屁,将冬葵葱蒜放进灶房,叫上阿山一起去了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