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看上你了?”温屿好奇地问道。
“就几枝梅花而已,何来的看上。”荀舫漫不经心地说着,将梅花插进花瓶中。
“真是狡猾。”温屿评价了句,惆怅地道:“我还不饿,睡多了,晚上也睡不着。”
“外面还下着雪,等放晴后你再出去玩。”荀舫看穿温屿的想法,毫不犹豫道。
温屿只能怏怏作罢,她尚未摸清京城的状况,不会冒冒失失单独出门。
雪在半夜停了,太阳出来,雪后比下雪时还要冷。廊檐下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青石地面滑,赵婶子带着粗使婆子在上面洒了一层炭灰,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林伯拿着长杆子敲打冰凌,太冷温屿也不想出门,裹得严严实实,在炭灰上来回走动,听个声响解闷。
连着冷了好几日,过了冬至节后,雪方化掉,天气总算稍许暖和一些。
趁着天气晴好,荀舫陪着温屿出门。临近过年,街头人头攒动,瓦肆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温屿没去人多的地方,去了铺子鳞次栉比,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也被称作御街,能容六辆马车并排经过的宽敞大街,最中间是御道,除去天子出宫祭天,与民同乐时会封禁,不许任何人通过,其余时候皆放任不管。
街两旁则是京城最华丽豪华的各式铺子,酒楼银楼番帮货物古玩药铺等皆聚集于此。温屿对其他铺子略微看了几眼,去了最有名的彩衣庄。
彩衣庄里应有尽有,除去男人的幞头,衣衫鞋履,妇人小娘子的衣衫云肩等,还卖各种布料,绣线。
铺子的伙计们,估计是见到进来的荀舫与温屿脸生,态度不冷不热。只随意看了一眼,并不上前招呼,任由他们自己到处逛。
温屿先看各种布料与绣线,明州府种植桑麻,养蚕,全大周的布料,有近一半出自明州府。
彩衣庄的布料与绣线,甚至还比不过裕和布庄的样式多,新。温屿只略微看了几眼,就去了卖现成衣衫的地方。
温屿仔细看过去,她不禁隐隐
笑起来,指着一身衣衫对荀舫道:“你瞧。”
这身男人衣衫,上衣下裤,中间开襟,坐扣右扣眼,衣扣用的是贝壳包边。
“巧绣坊几年前的样式,人穿着走到京城,走走歇歇,几年方能走到,倒也正常。”
荀舫语气平淡,极尽讽刺。温屿想笑,见伙计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忍着了笑意,继续去看妇人娘子们的衫裙。
“这身水墨烟雨裙,嗯。”温屿脸上的笑容愈发浓,掩饰不住的得意。
水墨烟雨裙是前两年巧绣坊做过的一件夏日衫裙,上衫是天青色的素锦,下面裙子则用月白的素锦,裙摆用黑色绣线,勾勒出雨后的四明山。
衣裙简洁,摒弃了眼下大周一贯的繁复,却令人眼前一新,雅致灵动。
温屿讲究是人景合一,在两年后寒冬时节的京城,看到这身衣裙,心情有些复杂。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温屿凝视前方,惆怅地道。
荀舫忍俊不禁,笑道:“温高手,这一趟进京,岂不是白来了?”
“也不算。”温屿昂着下巴,很是骄傲地道:“我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厉害,以后就更有信心了。”
荀舫笑个不停,这时,大门走进来,身着富贵的母女两人,盯着温屿不错眼打量,交头接耳说着话。
伙计脸上堆满笑,热情无比地迎上前见礼:“杜夫人,九娘子来了。”
被称作杜夫人的妇人没理会伙计,直接上前,矜持地朝温屿点了点头,道:“你身上的这件衣衫倒稀奇,可也是在彩衣庄做的?”
温屿怕冷穿得厚,外面裹了厚厚的皮裘风帽,里面则穿了毛料大衣。彩衣庄里面暖和,她先前解开了风帽系带,露出了里面的大衣。
“夫人,这是我自己做的。”温屿低头看去,笑着解释道。
“若是天气暖和些,穿着这身就合适了。”杜夫人说道。
温屿见她依旧一瞬不瞬盯着看,六娘子也如此,估计是碍着礼数,没有开口让她解下风帽,看个仔细明白。
“这个简单,你们照着做一身就是。”温屿打量着母女两人的身形,大大方方解下风帽,让她们看个清楚。
“夫人身量娇小些,莫要做得太长。从肩膀到下,逐渐宽松,但是要注意下摆,莫要太过宽松,要注意收身。”
温屿做久了“高定”,只一眼就看出了杜夫人藏在衫裙下的身形。她上了年岁,腰身格外丰腴,用茧形的款式,能掩饰腰间的赘肉。
只杜夫人身量娇小,若下摆太宽松,就会显得她粗壮,像是一朵倒过来的莲蓬。
“小娘子身量高挑,修长,可以到膝盖处。还有一种样式,长及小腿肚,宽松款式。鞋也要换掉,用鹿皮,鞋底后面这里用牛皮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