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屹像是螳螂般,一下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嘶吼:“你们荀家上下满门,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只空口白牙一说,布庄在哪里,院子在那里,既然是给了我妹夫,拿出来,都拿出来!”
他的声音拔得太高,一下走了形,干脆叉着腰,一口痰朝着荀大郎吐了去:“**你亲娘老子!”
啐完荀大郎,温屹又骂三叔公:“老不死的老狗,当年我妹夫妹妹被赶出来的时候,你在何处,怎地不见你出来帮着主持公道,老狗你一大把年纪,也不知为儿孙积点德,瞧你这穷酸样,拿了黑心钱,阎王爷都不会放过你,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下辈子做个屎壳郎!”
明眼人一听就明白,这是荀家兄弟争产反目,荀舫夫妻赶了出来。
荀柏前几年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腿,连路都无法走,瘫在床上要死不活。
荀家布庄的买卖一日不如一日,如何能放过这块大肥肉,无论如何都要贴上来了。
荀舫考中第二名,不出意外的话,一个进士是十拿九稳了。
荀舫曾经被称作野种,顶着这份污名许久。换做是谁,肯定都咽不下这口气。
大家津津有味看着温屹与荀大郎破口大骂,心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有人好奇问道:“咦,荀举人在何处,怎地不见他出来说话?”
他的话提醒了众人,大家都一起到处寻找,确实没看到荀舫的人影。
荀舫正悠闲地躺在花厅里,闭目养神。
温屿用完早饭,做饭的婆子前来收走碗筷,她掰开石榴,与温静训分着吃。见他实在太过惬意,忍不住将石榴皮砸了过去。
“你不是怕落榜,不敢去看吧?”
想着今天放榜,昨晚温屿还是有些激动,不过她照样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
荀舫起得倒是早,在庭院中活动了拳脚,出了一身汗,回院子去洗漱之后,就来到了花厅用早饭。
用完早饭,他如往常一样,霸占了一张长榻,头枕书本躺在那里。
温屿催他去看榜,他慢条斯理道:“不急,你准备好的铜钱花得出去。”
大门前依然无声无息,温屿渐渐烦躁起来,上前生气地踢他:“快去看,落榜也好,考中也好,总要有个结果!”
荀舫抬起腿避让,瞪着她不可一世道:“如今我可是举人了,你要待我尊敬些!”
温屿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已经知道了成绩?”
“真是笨。”荀舫眼皮掀了掀,道:“你将我卖给了林山长,他自然比我还关心秋闱的成绩,早已去打听过,昨日就急吼吼告诉我了。”
“真当?”温屿蹲下来,温静训也蹬蹬瞪跑上前,与她蹲在一起。
荀舫拿手去戳温静训的包包头,“快去写字,别在这里凑热闹。”
温静训很怕荀舫这个严师,有温屿在她就不怕了,噘嘴躲开,小心翼翼捂住脑袋,“姑父真是手欠,头发要散了。”
手欠这个词,温屿经常对他说,温静训就学会了。
荀舫拿眼角斜着温屿,一副都是你教坏了她的表情。既然温静训不高兴,他就拿手指去戳温屿的脸,“凭着我的本事,一个举人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温屿一巴掌拍掉荀舫的手,追问道:“考了第几?”
荀舫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温屿见是第二,对他由衷的佩服。
毕竟他平时真的极少读书,不是在写字画卖,就是在书院替人写功课赚钱。
佩服归佩服,温屿见他太过嚣张,还是准备打击一下他的气焰:“第二啊,我还以为是解元呢。”
荀舫满脸的寂寞,幽幽道:“呵呵,你不是经常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阅卷之人不识货,我也不能求着,人人都与我一样聪慧无双。”
温屿直直盯着荀舫半晌,终是咽不下这口气,伸手一拉,他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好你个温屿!”荀舫生气地翻坐起身,要找温屿算账。
温屿转身跑了,温静训见势不妙,跟在她身后跑得飞快。
“走,我们去撒钱。”温屿叫上婆子,端着准备好的铜钱果子,与温静训到大门前等着。
过了好一阵,报喜的人才来到大门前。
原来,他们先跑去了巧绣坊,听说荀舫不在,才赶着来了书院巷。
绣坊的绣娘们见报喜的人前来,也没让他们跑空,陈玉娘她们一合计,拿了身上的零碎钱出来,散给了报喜的人。
再来到书院巷,又得了温屿散的一份钱,欢喜得吉祥话一连串往外冒。加之衙门差役吹锣打鼓来报喜讯,门前一片欢腾。
后面赶着来道喜拿喜钱的人,将府衙前温屹与荀大郎的吵闹,悄然告诉了温屿:“不好啦,温东家,你大哥与荀大郎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