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说了丽娘之事,荀舫默然了片刻,道:“又是一个情字。对了,车夫找到了,只他已经生病去世。妻子带着一双儿女改了嫁。”
“这个狗东西,老天瞎了眼!”温屿本来因着丽娘之事一肚皮的火气,大骂了句。
“老天瞎眼,但我从不只靠着老天。”荀舫起身凑过来,笑着道:“荀柏被打断了腿,子孙根一并毁了。”
温屿大吃一惊,“你这样做,岂不是留了把柄在人手上。你是要考功名之人,被人拿着把柄威胁,耽误了你的前程,太不划算了。”
“放心吧,我岂能留下把柄。”荀舫老神在在地吃了口茶,道:“要想做得干净利落,首先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越少的人知道,自己动手最好不过。荀柏在烟柳巷有个相好,经常去相好家。他去找相好,随从也去找人泻火去了。我守在暗处,等着他出来,几闷棍下去,他就成了一摊烂泥。烟柳巷混乱,三教九流的人进进出出,他就是猜到是我,他也没有证据。”
温屿没想到荀舫居然是自己动手,她松了口气,道:“还真是狡猾,以后我要少得罪你。”
“来不及了,你得罪我的事,罄竹难书。”荀舫白了她一眼,慢吞吞道:“我大人有大量,且不与你计较。这两日我有空,可以去帮你选棺椁,寿衣。”
温屿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也没有拒绝。
过了两日,丽娘溘然长逝。
杨六这天刚好启程赴任,温屿与荀舫一起,安葬了丽娘。
有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死去,也有人轰轰烈烈来到这个世上。
林嫔生了个儿子,皇帝大喜,封了林嫔为贵妃。
林裕和跟着水涨船高,林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盈天。
温屿没去凑这个热闹,只送了一份不大不小的贺礼。
在年底,温屿终于搬进了新宅。这一年,绣坊挣了五百三十二两的净利。
日子转瞬而过,又一年的秋闱到来。
荀舫进了考场,三天之后,秋闱结束。
秋老虎肆虐,到了夜里,还是闷热不堪。花厅里摆了冰鉴,温屿依然感到透不过气,不耐烦地摇着扇子。
荀舫却悠闲地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捡着盘中的果子吃。
温屿看得来气,凉凉地道:“要是考不中的话,看你还有这份闲情。”
荀舫呵呵笑,道:“心静自然凉,你别找茬啊!”
他见温屿一脸的不耐烦,递了冰碗过去,“捧着凉一凉,快下雨了,等下雨之后,天气就凉了下来。”
温屿接过冰碗捧着,手心传来阵阵凉意,干脆拿冰碗贴住脸。
“先说好啊,荀家的人在那里蠢蠢欲动。要是你考中了,肯定会巴结上来,让你认祖归宗。荀家就是一堆狗屎,这堆狗屎,你必须解决掉。”
荀舫道放心,温屿见他似乎胸有成竹,就没再多说。
到了夜里,雨终于噼里啪啦落下。经过一夜,天气果然凉爽下来。
秋高日爽的天气,秋闱正式张榜。
第84章
天刚泛起青色,蒋慧娘醒转过来,发现晚起的温屹不见人影。
平时一家子都在绣坊用饭,兄妹俩这几天跟着温屹住,小院就夫妻俩。
蒋慧娘以为温屹去了茅厕,便未加理会。她穿衣下床,去灶房烧热水。等水烧好之后,她放在那里凉着,舀了水前去洗漱。
等洗完之后,蒋慧娘仍没看到温屹,到茅房卧房找了一遍,四下无人。
“他一大早去了何处?”蒋慧娘嘀咕了声,收拾之后去绣坊。
绣坊的活多,蒋慧娘着实没空管他,锁好门之后离开了家。
温屿给她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只在绣坊做些灶房洒扫的活,与普通寻常的绣娘相差无几。
蒋绣娘如今已经学会持家,三两银子在明州府,精打细算已经足够养活一家四口。在温屿的照顾之下,吃穿无需花银子。
温静诚在书院读书也是温屿供着,温静训更是一年到头都跟姑姑住着,吃穿读书教导完全不由他们夫妻操心。
用于氏的话来说,一家之主撑不起来,嫁给他还不如搂块牌位做寡妇。
再说有问屿在,给温屹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出去乱来。
于氏早听从温屿的建议,先把古井巷的宅子卖了,一家子先搬了出来。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宅子,在杏花巷赁了间宅子住。
后来恰好蒋慧娘旁边的宅子要卖,要价一百五十两。于氏手上的现银不够,温屿借给了她五十两,每个月从工钱中扣除三两偿还。
他们如今住的宅子,也被温屿买了下来。不过温屿没有将宅子给他们,每个月仍然收取一两五钱的赁金。
蒋慧娘倒不抱怨,毕竟她的宅子比于氏大,屋子新,温屿花了足足两百多两。她更清楚,温屿是为了他们一家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