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屹眼眶红了,微微仰着头,一脸悲愤。
温屿无视他的伤心,继续道:“管账,账房首要的是对账目敏锐,你能借印子钱,只这一点,就足以表明你对账根本一窍不通。”
温屹红着眼,嘴唇哆嗦着,道:“我是没出息,妹妹也不必这般犀利,直戳我心呐!”
温屿嗤笑一声,“既然知道自己没出息,就要接受没出息的事实,脚踏实地,莫要好高骛远。”
温屹抹了泪,偷瞄温屿一眼,抽抽搭搭道:“妹妹,妹夫在书院读书,他以前不学无术,如今在书院得了林山长的指点,功课突飞猛进。说不定能考个功名回来,给妹妹挣个诰命。妹妹,我比妹夫书读得好,妹妹去跟林山长讨个情面,让我也拜林山长为师,以后考功名出仕为官,妹妹也有我这个娘家大哥撑腰,替妹妹从荀家讨个公道。”
温屿缓缓笑了,再次斩钉截铁道:“不行。”
这也不说不通,那也说不通,温屹顿时急了,“为何不行?”
“你的学问,与荀舫相比,连跟手指头都比不上。”
温屿愈发尖锐起来,她放下碗,冷冷盯着温屹。
“你就算有本事考上功名,以你的脑子,说不定落个抄家问斩的下场。而且你做官,是在祸害一方百姓。以后你要断了这份念想,要是再提,我马上将你腿打断!”
宦海浮沉,温屹就是个旱鸭子,下去就会淹死。他自己淹死活该,就怕做了那背黑锅的,流放抄家灭族,温屿也跑不掉。
她见温屹脸色发白,再次强调道:“我并非再吓唬你,你要是敢痴心妄想,我说到做到!”
温屹不敢做声了,灰心丧气坐在那里,神色呆怔。
“让你去私塾找,去抄书,你全都不进耳朵。”
温屿看到他那没出息样,气不打一处来,实在不想看,收拾起碗筷去了灶房。
蒋慧娘开始在摘菜,温屿看了下,篮子中装着冬葵萝卜,估计中午就只吃这些。
现在温屿手上富裕了些,哪还会只做吃素的兔子。蒋慧娘已经三十多岁,习惯已经养成,要她手脚麻利些,除非刀架在脖子上。
温屿不与她生闲气,每月花二两银子,去找了个做事利索的婆子,接手了灶房做饭的活。蒋慧娘帮忙打下手,洒扫庭院。
温屹被温屿威胁骂了一通,开始去私塾找活。总算有个离绣坊约莫小半个时辰的私塾,请了他做先生。
私塾不管吃住,每月三两银子的月例,加上年节时学生送的米面肉等束脩,比做饭的婆子要强一些。
温屿托赵牙人在绣坊附近一带打听了下,独门独户的院子,一个月赁金大约在一两五钱左右。
要是与别人家同住一间大
些的院子,差不多在一两二钱左右。若是大杂院就便宜了,只要八钱左右就能赁上里外两间屋子。
大杂院人多嘴杂,里面住着三教九流。以温屹的脑子,住进去只怕又会闯祸。
同住一间院子也不方便,温屹的束脩赁一间独门独户的院子,余下的银子省一省,勉强能养活一家四口。
温屿不打算让蒋慧娘留在家中做家事,绣坊的人多,于氏沈琼花陈玉娘郑氏她们,甚至灶房的张婆子都是明白人。
夫妻俩都不算坏人,就是不通世情,说得难听些就是天真的愚蠢。
蒋慧娘跟着她们一起,脑袋多少能开些窍,温静诚温静训兄妹摊上一对不通气的父母,长大以后,估计又是一对蠢货。
如今兄妹俩还小,温静诚到了书院上学,小蒙童从起初的怯生生,变得大方了许多。
温静训长得胖了些,白净可爱。荀舫在得空时叫她识字,她学完之后,就端着张小板凳,坐在廊檐下晒太阳。手上拿着蜜饯零嘴,嘴里不时念着学到的字。
绣坊重回了正轨,春暖花开的时节,家什正式推出售卖,汤七娘子的衫裙也做好了。
温屿打算翌日送上门,汤七娘子与陶嬷嬷在头一天,迫不及待来到了绣坊。
“七娘子陶嬷嬷快过来坐。外面太阳好,我喜欢在外面晒太阳吃茶。”温屿招呼她道。
温屿挖了些野花回来种在破罐子中,摆在墙角根,红红绿绿开得霎是好看。
院中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茶盏书本,旁边的小炉上咕噜噜煮着茶。
汤七娘子在院中转了一圈,走过来在矮凳上坐了,笑道:“温东家真是懂得享受。”
温屿提壶斟茶递过去,道:“我正准备给将衣衫送到府上来呢,七娘子来了,我正好躲懒。”
“我早就想着,温东家的衣衫应当做好了,实在忍不住,叫上嬷嬷一起,干脆上门来瞧一瞧。”汤七娘子不好意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