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荀舫扬手一拳砸下,孟老大眼前一黑,脑子嗡嗡响,哎哟大叫。
“竟敢欺负到老子门前来了,大过年正好,老子杀了你助兴!”
荀舫转身进屋,搬了圆凳就要
拼命。随从这时反应过来,挥舞着手臂就要上前帮忙。
温屿当机立断上前,似笑非笑对着孟老大,飞快地道:“你们竟不提前打听一下,巧绣坊是你们惹得起的?”
孟老大一愣,温屿道:“你要债务,可以。我能从高狗儿手上将家产抢回来,不缺你这几个钱,就看你能否拿得稳当。”
温屿指着举着圆凳出来的荀舫,“他的文章字画,冠绝天下。四明书院林山长最看重的学生。”
提到文章字画,孟老大手缓缓放了下来,阴沉的脸变换不停。随从见他没做声,也跟着在一旁不动了。
地皮混混靠着凶狠能横行街里,多靠着与差役勾结,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自由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除去权贵,便是有名气的读书人。
荀舫将圆凳拍得啪啪响,厉声道:“老子的文章写得手酸,来来来,让老子活动一下筋骨!”
“孟老大,你若要照着你们行当的那一套,威胁打杀,也未尝不可。不过,我劝你别动粗,毕竟你们人手真不如我多。贺氏木材行老贺那里的力工多得很,裕和布庄林府的护卫,过年也得闲。”
贺氏木材行在码头边,贺东家与干力工各地帮派都熟悉。孟老大不清楚温屿如何与他扯上关系,对此将信将疑。
但裕和布庄的林裕和,他是万万不敢招惹。裕和布庄卖布料绣线等,绣坊与裕和布庄做买卖,两人倒有可能熟识。
“要是斯斯文文来呢,我也奉陪。打官司的事情,我熟悉得很。何况,当时我未曾提到大哥被做局之事,孟老大应当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并说清楚最好不过。”
温屿在公堂之上讨回家产,生生逼走了高狗儿一家。听到温屿提起做局,孟老大脸颊控制不住抽搐。
论文,孟老大自忖绝对讨不到便宜。论武,荀舫能文能武,他心狠手辣不输他们这些人。
温屿见孟老大神色难看至极,一脸晦气地站在那里,她笑了起来,热情地道:“大过年的,外面冷得很,来来来,快进来坐一会。”
她对跟着出来看热闹究竟的陈玉娘道:“去拿茶水点心来,拿裕和布庄老林送来的蟹粉酥,配茶吃正好。”
荀舫看到温屿脸比六月天都变得快,狐假虎威一通,将林裕和频频提出来,又是点心,又是老林显示亲密,忍笑瞥了她一眼。
孟老大见温屿给了台阶下,犹豫了下,抬腿进了屋。
店堂改成了绣房,在一角放了桌椅给绣娘们休息。温屿招呼孟老大坐,陈玉娘带着温泂拿了茶水点心上来,她亲自提壶倒茶,“玉娘,去看看我大哥在作甚,等下将他叫来。”
陈玉娘忧心忡忡去了,荀舫抱着手臂靠在柜台上,一副漫不经心又嚣张的模样。孟老大眼角还隐隐作痛,他忍不住重重哼了声,一撩衣袍在圆凳上坐了。
“吃茶吃茶。”温屿将茶水放在孟老大面前,端起茶盏先吃了口。
孟老大受了一肚皮气,冷着脸端起茶水吃了口。茶水香暖,半盏下肚,再吃了只香甜的蟹黄酥,那口气总算顺了一半。
“我也不知大哥一家去了何处,昨日他们方一路乞讨回到明州府。孟老大能这般得知消息,应该是荀柏给你来递消息了。”
孟老大端着茶盏,直接承认了,“确实是他,不过温东家,你大哥回来的事瞒不住,不过早晚的事而已。”
“大年三十找上门,我又是做买卖的,有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孟老大,荀柏的品性如何,我想就是你,估计都看不起他。你听他的挑拨前来,着实不应该。”
买卖人讲究吉利,大年三十被人上门讨债,任谁都会生气。
孟老大耷拉下眼皮没有说话,温屿没再多提,说起了温屹借贷之事。
“孟老大,你借给了温屹一百两银子,他拿到了八十两现银,你收走二十两的利。温氏香药铺不算里面的香药,就只是铺子,至少也能值个一百五十两。”
温屿好奇道:“如今照着你的算法,我大哥还欠你多少银子?”
孟老大听到温屿将账一笔笔摆出来,他也就不客气了,将温屹的欠条拍在桌上,道:“这是你大哥亲自按了手印的欠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告到官府去,我都有理!”
温屿拿起欠条一看,上面写着借一百两银,月利六分,一月后归还。若逾期不还,照着本利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