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嬷嬷见温屿言之有物,并非是故弄玄虚,语气也就温和了几分,道:“那就有劳了。”
“不敢不敢,这是我应当做的。”温屿忙客气道,说完补充了句。
“在交花样时,我有份契书要七娘子一并签了。要是七娘子不满意花样,我可以修改,改到七娘子满意为止。要是七娘子反悔,不愿意在巧绣坊做也行,只七娘子不能用巧绣坊的花样,自行去做衣衫。”
汤七娘子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陶嬷嬷求助。
陶嬷嬷自是听懂了,巧绣坊不会做无用功,到时候拿出花样出来,买卖没做成,花样却被占了去。
在大周没有专利保护,一幅花样对温屿来说也算不得大事,但她盼着对此有所约束。
陶嬷嬷不置可否,只道:“温东家先拿出花样,契书是小事,能得七娘子满意才是大事。”
温屿笑着说是,陶嬷嬷没再多说,与汤七娘子起身离开。
将他们送出门,温屿回转屋,荀舫走了出来,躺在竹椅上,摇晃着腿悠闲地道:“小胖娘子这般看重及笄,这是打算说门好亲了。你要将她往福相上靠,喜气最最重要。”
他的话虽不好听,却颇有几分道理,温屿灵机一闪而过,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数。
这笔买卖,她拿定了!
第76章
午饭后,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温屿望着天色,回屋去拿伞与家什图样。
“你不累了?”荀舫正在赶着画画,见温屿拿着伞准备出门,戏谑着问道。
“我去选布料,顺道将家什定下来。”
温屿一边撑伞,一边对荀舫道:“我可能要迟些回来。”
“行,你在外小心。”荀舫看了她一眼,叮嘱道。
温屿朝他摆摆手,撑开伞出门,赁了驴车来到裕和布庄,林裕和恰好从染坊带了新布过来。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林裕和打量着温屿,见她脸色泛白,看上去无精打采,不禁关心问道。
“睡得少了些,多睡一会就好了。”温屿答道,目不转睛盯着柜台上的新布。
红橙黄绿蓝靛紫,挨挨挤挤整齐排着,简直比彩虹都要美。
温屿指着松花绿的暗云纹锦,问道:“这种颜色的布料可有素锦?”
“你要素锦?”林裕和问了句,很快笑着道:“你又有新买卖了?”
“汤七娘子来过绣坊。”温屿大约说了,说笑道:“其实各种织花布料,是绣坊的天敌。”
织布中本身织出花纹样式,绣花就难了。要与原来的花样不冲突,又要锦上添花画龙点睛,绣娘的手艺倒成了其次,最考验功夫的还是花样。
而且在温屿看来,纺机织造出来的花纹,针脚肯定比绣娘的细密均匀。但是,远没有绣出来的鲜活有灵气。
林裕和也笑,“世人都喜欢织锦,越精细繁复越贵重。没法子,只能委屈绣坊了。你要的素锦也有,普通些的只要五六两一匹,贵重的素锦每寸经纬密度必须百根起,密不荣针。织造起来也缓慢麻烦,用提花机慢慢织造,一匹要耗费近月余。此种素锦价钱昂贵,一匹要十五两银子起,差不多的价钱,可以买一匹织锦。官员大儒等用来做衣衫,显得庄重,其余多用于书画装裱,用量少,织造得也少。”
汤七娘子只有六十两银子,软烟罗等布料倒合适,但价钱太贵。细绢或者其他布帛,又过于便宜。
温屿目露失望,看来难以买到心仪的布料了。
林裕和将温屿的反应看在眼里,沉吟了下,问道:“你可是只要松烟绿的素锦?”
“此种最最好。”温屿也不隐瞒,将成本以及大致的想法说了,“豆青豆绿次之,柳黄嫩绿虽年轻,不若松花绿稳重。”
荀舫的话点醒了她,汤七娘子的及笄礼,实则是汤老夫人拍板做主。大周及笄的小娘子已是成亲嫁人的年纪,稳重比娇俏灵动重要。
汤七娘子生得白皙,松花绿在所有的绿色中颜色最深,更能衬托出她的优点。毕竟她仍是年轻的小娘子,又不至于显得老气,
林裕和道:“织坊还有几匹素锦,若你需要的话,我让染坊替你染一匹松花绿。”
温屿大喜,道:“等我确定下来之后,再来与你说。实在是感激不尽,大恩无以言报。”
“我又并非不收你的钱,你是我的客人,我该多谢你才是。”林裕和忍俊不禁,笑着道:“你可得空,我们去后院坐着吃杯茶。”
温屿拿出图样,道:“你可得空,我带来了家什图样,打算去看木材。”
林裕和接过图样翻看,惊喜地道:“你这个榻,还有这个大柜子,真真是太妙不过!”
温屿神色淡定,很不要脸接受着夸赞,道:“你若喜欢,也拿去做一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