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头也不抬吃着面,道:““快吃,少废话,等下还要去万芳楼办正事!”
荀舫不再说话,两人闷声不响吃完面,叫了驴车前去万芳楼。
万花楼在城北瓦肆,紧邻万福寺混元观。万福寺占地宽广,大周主要信佛,混元观规模远不如万福寺。
寺庙与道观都有禅房斋舍供客人住,因为紧邻瓦肆的缘由,价钱比普通的客栈要贵,依旧客似云来。
温屿下了驴车,看着从万福寺混元观出来的人,朝着瓦肆走去,不由得一阵恍惚。
“小心车。”荀舫看温屿连马车过来都没看到,拉了她一把,“这里车马多,你仔细些,别走神。”
温屿打起精神,来到万芳楼后角门,报了名字,“张妈妈叫了我来。”
门房上下打量了温屿与荀舫几眼,叫她稍等,让人前去问过张妈妈后,亲自给他们领路:“你们随我来,张妈妈在等你。”
万芳楼与群芳楼差不多布局,里面布置得华丽气派。因着地段缘由,院子比群芳楼要小一些。
两人随着门房到了最偏僻角落的院子,简陋的院子分隔出六间屋子,每间屋子住两人,年纪大小不一。
温屿看到打开的门中,约莫六七岁的女童,扭身摆出姿势。师傅拿着木尺,点着她的腰,不知说着什么。
张妈妈也住在这里,门帘半卷,她坐在榻上,与背门坐着的小娘子在说话。
荀舫站在门外,对温屿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这时,张妈妈看到温屿,忙招呼她进屋。背门坐着的小娘子也起了身,转头看来。
张妈妈笑道:“这就是金钿儿,金钿儿,这是巧绣坊的温东家,她来给你做衣衫。”
金钿儿看了温屿一眼,盈盈屈膝见礼,叫了声温东家,声音如黄鹂一样清脆。最后一个“家”字,带着颤音,余音袅袅韵味悠长。
温屿看着金钿儿,她面容姣好,眉目如画。年轻稚嫩的脸庞上,仔细一看,还带着细细的绒毛。
她的腰肢不足一握,那一眼,带着勾人心魄的风情。
温屿神色怔松,愣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金钿儿抿嘴不答,张妈妈忙道:“过了年,就虚岁十四了。”
虚岁十四,就是十二周岁。
温屿闭了闭眼,克制住心头翻滚的情绪,道:“张妈妈,对不住,这笔买卖我不能做。”说完,温屿转身就往外走。
张妈妈呆了呆,急着追出来,问道:“温东家,你只没头没脑问了句,就说不能做,你这是何意?”
温屿停下脚步,盯着张妈妈,一字一顿道:“张妈妈,你说我矫情也好,虚伪也罢。我不能做这笔买卖,因为我与你,与金钿儿一样,同为女人。”
救不了金钿儿,也管不着万芳楼如何做买卖。
她是要赚钱,但她并非什么钱都赚。
替年幼的金钿儿做锦衣华服,帮她的处子之夜,卖出更高的价钱。
温屿望着稚气未脱,不解站在屋中的金钿儿,心里像是被堵了棉絮,几乎透不过气来。
若是赚了这份钱,只怕,她此生都不会安生。
第70章
从万芳楼出来,温屿一言不发低头往前走,荀舫也不问,默默不远不近跟着。
来到这个世界后,温屿从没有真正歇息过,她这时什么都不想,朝瓦肆走去。
街巷两旁的吃食零嘴摊,散发着各种香气。温屿买了炒银杏,生炒肺,糖栗子。
中秋后的果子价钱便宜了下来,葡萄石榴梨枣荸荠莲子,温屿通通大方买了一包。若遇到不合口味的,便递给身后的荀舫。
荀舫也不说话,接过提到手上,他比温屿更挑嘴,果子没洗过,他更是碰都不碰,只略微吃了几颗炒银杏与莲子。
酒肆酒楼前虽没以前沽新酒时热闹,柜台上挨挨挤挤摆满了今年的新酒,不少人闻着酒味,上前询问,或要上一两角子的酒。也不用下酒菜,只即可豆子,就能
喝得美滋滋。
有酒牌的铺子都有自己的独门酿酒,温屿买上一碗,她先尝一口,若不喜欢,便给荀舫吃。若她喜欢,则一口都不给荀舫留。
连续买了三家的酒,荀舫拦住了她:“吃太多了,撑得很。”
温屿也有些撑,没再吃酒,晃悠到瓦子,看到有二十个大钱一人的胡炫舞小唱,花四十个大钱进去,选了角落坐下。
很快,穿着朱红上紧下松衫裙的美貌舞姬上场,雅间与环形看台的看客都大声呼哨叫好。
舞姬的动作轻盈,腰肢柔软,动作从慢到快,几乎在台上舞成一团红云。
叫好声响彻云霄,舞姬气喘吁吁,朝着台上台下见礼。台前的看客往台上扔着铜钱银角子打赏,出手阔绰的豪客,直接出手就是一锭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