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在即,吉庆街格外热闹。铺子前搭了新彩楼,伙计们迎来送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温屿津津有味地看着,荀舫默默跟了一会,不耐烦地道:“天热,你走快些。”
“心静自然凉。”温屿笑嘻嘻回了句。
荀舫呵呵,道:“你做成了大买卖,要不你拿出些银子来,我们去天香楼庆贺一番如何?”
“天热,我们走快些。”温屿抬手挡在额头前,加快脚步从天香楼前走了过去。
“真是抠门!”荀舫无语道。
昨日阿山送来的鸡,天气热放不住,早间时温屿就让陈玉娘炖了。
温屿翻了个白眼,道:“吃鸡肉你还不满意?”
荀舫没做声,回到绣坊用完午饭,两人坐在天井里吃茶消食,他才道:“你仔细与我说说布税之事。”
温屿将从林裕和那里得知有关布税之事,仔仔细细与荀舫说了,“怎地,你觉着里面不对劲?”
“朝廷经常加征加派,并不鲜见。关键之处在布卖出去,收益归为内帑,这是天子借着天灾敛财,此事会招来朝臣的反对。就看当今与朝臣谁能得胜了。另有一事,内侍省帮着天子管内帑,布送到凉州安宁两地,经办之人也是出自内侍省的宦官。”
荀舫翘起二郎腿,侧首望着温屿,道:“这是上好的肥差,不知多少人眼红。内帑与国库争财,朝臣拗不过天子,找内侍省那群人出出气也好。在这个位置上之人,如在冰面上行走。说不定何时,就......”
他抬起手比划,“喀嚓,坠入冰窟中,尸骨无存。一条藤上的瓜,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跑不了。”
沈白卿就是来自内侍省,林裕和与他关系非同寻常。
温屿神色一震,道:“你是指,沈白卿会出事,林裕和会被牵连,然后我这个虾米,也被卷进去?”
荀舫很是不负责双手一摊,道:“我又不知道具体情形,就是这么随便一说。你这个小虾米,会不会被卷进去,还得看我。”
“看你?”温屿上下打量着他,为了以示慎重,还故意靠近了些。
荀舫昂着下巴,不可一世道:“当然靠我,我考中功名的话,你就不是小虾米了。以后你要待我客气些,好吃好喝伺候,否则,我就故意落榜!”
他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八字没一撇的事,朝臣官员之间的争斗,离她着实太远。
林裕和并非沈白卿这层关系,他还有林嫔。林嫔育有公主,又怀了龙胎。
哪怕真牵扯到林裕和这里,关系就小了。到她这只小虾米,只有风平浪静。
温屿哪能被他威胁,干脆直接回道:“呸!”
第67章
隔了一日,庆喜送来了两匹松烟灰,两匹石青色的织锦,两匹做里衣的雪白素缎,半匹本白棉布。
织锦在织布时织出纹理暗花,松烟灰的布料是祥云暗花,石青色则是经纬斜纹,并无任何的花样。
庆喜一脸喜气拿出写着林裕和尺寸信笺,“温东家,我们老爷说了,这本白棉布没染色,老爷让温东家看着,随便做些什么。里衣罗袜赶在前面多做一些。其余的衣衫且不急。过些时日东家拿了皮子,再送来做大氅。温东家需要的线,去裕和布庄与林掌柜支会一声便是。”
温屿收起信笺,摸着本白棉布,简直爱不释手,道:“庆喜,你们老爷经常来回奔波,免不了出汗,定是经常更换里衣罗袜、你去与你们老爷说,这个本白棉布做里衣最舒适不过,做罗袜也最好,贴脚贴身,吸汗。”
现在的棉花产量稀少,棉布比绸缎还要贵。一般拿来做外衫,或者做幞头的衬里,衾被等,都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庆喜笑着应下,“老爷说,一切由温东家做主。老爷还说,温东家算好工钱,莫要因为交情,温东家做了折本的买卖。老爷又道,温东家的新宅要是定了下来,就来裕和布庄找老爷,要是老爷不在,前去府中递个话就是。”
听到庆喜跟炒豆子般,脆生生蹦出一连串的老爷说,温屿不由得哈哈笑着点头,她也跟着故意道:“庆喜,你去跟你们老爷说,冬日御寒之物,除去皮裘,毛料也甚好。要是你们老爷有羊毛等毛料,我给你们老爷做几身包管轻便舒适的厚毛料衣衫。”
庆喜喜滋滋道好,带着温屿的话告辞了。
温屿拿着布料去了绣房,黄氏的衣衫已经在收尾,陈玉娘在给荀舫做衣衫。
看到又来了买卖,黄氏高兴不已,忙放下针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摸着织锦,道:“东家,织锦贵重得很,一下做好几身织锦衣衫,真是有钱人呐!”
“这几匹料子算得中等织锦,约莫在二十两左右一匹。顶顶贵的还得是进贡的织锦,要是花纹繁复,镶嵌金银线织成的话,一匹要上百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