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温屿坚持上衙门告状,韩盛林的品行,无论如何都不能参加科举。他死不足惜,整个明州府的科举考试,都会被他牵扯进去。
荀舫这时放下茶盏,道:“以韩盛林的学识,肯定考不上秋闱。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落榜之后,绝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会到处散播传言,称被陈玉娘所克。其他落榜之人,正好找着个缘由一并发泄心中郁气。”
温屿道是啊,“还是活吃人。”
林长善头疼不已,只能道:“这些你放心,韩盛林绝不敢出去打胡乱说。我能与你们保证,秋闱之后,所有考生的文章都会张榜,以示公正。”
荀舫真正诧异了,道:“明州府的秋闱竟然如此清廉?”
在温屿看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张贴出来,有人以为好,有人以为不好,谁也做不了准。只要不偏得十万八千里,句式通顺,写得工整,任谁也挑不出大错。
林长善听得无语,道:“明州府文风盛,历年来的考生都多,全大周上下都盯着来自明州府的考生。若无真才实学,去到京城春闱,反会给明州府丢脸。”
春闱竞争厉害,明州府的考生太打眼,除非真有手眼通天者混进去。否则,一旦被揪住把柄,又会变成整个明州府的科举舞弊。
既然林长善说到这个份上,温屿不好再坚持,顺势下了台阶:“一切就由林山长做主,有劳林山长了。”
林长善见温屿把事情推给他,非但没介意,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事情发生在四明书院前,与他脱不了干系。只要她不闹大就阿弥陀佛,对他来说,压着韩盛林,不过几句话而已。
解决掉韩盛林的麻烦,林长善问起了荀舫考功名之事,“你能想着走科举正途是好事,不知你以前学得如何,可有打算进学堂读书?”
荀舫转头看向温屿,微笑着问道:“娘子,你说呢?”
林长善只听得瞠目结舌,读书考功名大事,荀舫竟然交由温屿做主安排!
面对荀舫的咬牙切齿,温屿从容不迫地道:“夫君的天资聪颖,学问过人,进学堂读书反而会扰乱其心神,不如
在家中苦读来得清净。如今夫君缺的是书本,下场的经验。不知可能拜托林山长,借给夫君书本,历年来考试的文章,考卷,让夫君先熟悉一二。”
荀舫被温屿的无耻震惊住,她居然一个大钱都不想出!
林长善更是瞪圆了眼,书院不缺书本文章考卷,他的书架上就已经堆积如山。
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荀舫居然聪明到,自己在家学习就能考中功名!
温屿欠身恭敬地道:“林山长,夫君与我私底下说,想拜林山长为师。只夫君有顾虑,要是考不中,怕丢了林山长的脸。夫君打算私下拜林山长为师,要是考中之后,热热闹闹办场拜师礼,夫君能有此成就,皆为林山长私下教导指点之功劳。若落榜,此事揭过不提,方不辱没林山长的名声。”
荀舫一瞬不瞬盯着温屿,拼命克制住,才没有拍掌嘲讽。
她的无耻,实在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在先前的书院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不红心不跳吹嘘自己,称卖书签是为了给凉州安宁的百姓捐赠布匹。
不仅如此,她还顺道吹嘘陈玉娘,将其说成了侠义的女菩萨。
为了巧绣坊以后的名声生意,她更是毫不犹豫将他拉出来作筏子。他在毫不知情下,突然要去考功名。
考功名读书要银子,她抠门得一个大钱都不出,将算盘打到了四明书院上。
借也就罢了,她更是深谋远虑,先将他考中的功劳,提前分给林长善。
对林长善来说,考中才公开是他的先生,几乎是白得一份功劳,何乐而不为。
何况他要是考中,对林长善来说也多了一份助力。
她这般计议,定是想着大雍的考试,与大周不同,想要林长善指点他。
另外的一层考量则是,林长善若是默认,自然而然会站在他们这边。
韩盛林非但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林长善以先生自居,便会处处维护他的名声。
林长善听得心中窃喜,荀舫的字画他看过,确实风骨绝佳,功力深厚,绝不输于他。
科举考试并非仅看字画,重要在四书五经策论文章。荀舫是否真天资聪颖,先借给他书本策论文章考卷,过段时日考他一考就能得知。
林长善沉吟了下,道:“你在家中读书也非不可,我这里有些书本考卷,你且先拿去学习。只切记学无止尽,且要谦虚谨慎。勤奋苦读才是。”
荀舫忍气吞声,起身抬手施礼,恭敬应道:“先生教训得是,学生定会谨遵先生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