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渣酥脆香喷喷,温屿差点连舌头吞下去。她撒了些盐到油渣上面,在碗中晃均匀,忍不住再吃了一块。
荀舫一瞬不瞬盯着她,她自顾自吃着油渣,面不改色道:“有葱。”
话音刚落,碗被荀舫夺了过去,凑在鼻尖,像是狗那样闻来闻去。
温屿气道:“你凑那般近作甚,口水都流进去了!”
荀舫没闻出葱味,很是满意,拿筷子夹一块吃起来。他一边吃,还一边拿眼角斜向温屿,满脸的挑衅。
几颗油渣而已,荀舫夜里咳得震天响,温屿嫌弃还来不及,怎会与他抢。
温屿在炼油的陶罐里加水,她不会扯面,将稍微发起来的面团在砧板上揉了揉,用刀切成片,放进煮开的水中。
面片煮了一会,放一把冬葵,待冬葵煮软,一起捞进碗中,加上骨头汤。
陶罐中有油,温屿舍不得再放油进去,只撒了些盐与葱花。
汤与面片都雪白,配着碧绿的冬葵与葱花,青青白白饶是好看。
温屿吹了吹,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冬葵,软糯香甜,双眸霎时放光。
杏花巷摊贩卖十个大钱一碗的素面,她这碗面,鲜美得至少值二十个大钱!
荀舫不吃葱,他将油渣都倒进了面片里。温屿本来很满意自己的面,看到他的动作,很想将他的碗掀翻。
油渣面香得被打耳光都不肯松口,这个一无所有,还凶神恶煞的废物,他不配吃!
吃完面,温屿将灶房丢给荀舫,不客气道:“你吃了油渣,有力气,收拾干净!”
荀舫难得心情不错,竟然没有甩脸,一言不发收拾起来。
温屿走出灶房,去翻晾在桂花树上的衣衫。
这时,角门被敲响,门外有妇人在喊:“温东家,温东家可在?”
温屿愣了一下,走过将角门打开一条缝,看到门外共站着五个妇人。
她仔细回想,认出站在最前面,看上去精明利落的妇人,正是绣坊的绣娘黄娘子,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日子尚磕磕绊绊,债主上门来讨债了!
第6章
“真是温东家,好些日子不见,温冬家怕是贵人忙得很,连绣坊都不曾踏足。”黄氏长松口气,脸上扬起笑,边说着话,侧身灵活挤了进门。
仿佛怕温屿要跑一样,顺手抵住了门,让其他几人一起进来。
温屿默默关上角门,这时她勉强认出,其他几个妇人也是巧绣坊的绣娘。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她们已经找上门来,温屿没打算逃,招呼她们道:“进屋去坐吧。”
几人进来之后,就四下张望打量,没人有要进屋坐的意思。黄氏看到门开着的绣房,赶紧走了过去:“哎哟,我的剪子绣绷还放在这里,可要记得先拿上。”
“我的茶盅也还留在这里。”林氏附和着走向灶房,其他三人也跟着上前。
高掌柜留下的
账本,温屿从没看过,见几人各自走开,便先进去拿账本,看到底欠了多少的债。
绣房已被砸得七零八落,黄氏看到屋中的混乱,只心疼地哎哟连连,倒并未太意外,想是已经得知荀柏前来砸巧绣坊之事。
林氏走到灶房外,看到埋头洗陶罐的荀舫,她忙拉了身边的秦氏,侧头挤眉弄眼说起了悄悄话:“这是打何处来的小白脸,真是听话,灶房的活计都干得如此仔细!”
秦氏听得一脸的兴味,忙探头看去,滋味复杂道:“比你我屋里那好吃懒做的要顶用,我也想有个生得俊俏的小白脸,替我洗衣做羹汤。”
另外的绣娘唐氏仔细看着,道:“咦,那不是荀......”
话音未落,一盆水从灶房呼啦泼来,几人尖声躲避,还是被溅了一头一脸的水。
林氏抹着脸,“呸呸呸!”她往外吐着水,正要开骂。
荀舫手上提着木盆,杀气腾腾盯着她们,摆出一副老子弄死你们的架势。
林氏脸色一白,不敢说话了。秦氏她们也看到荀舫不好惹,忙着后退。
唐氏离得远些,被林氏她们几人挡住了水,只身上溅了几滴,她确认了是荀舫,低声道:“那就是被荀家赶出来的荀姑爷。”
林氏几人这时也认出了荀舫,抖着身上的水,懊恼地道:“原来是他,我就说不是好东西。好生生的绣坊,被他给折腾得没了,欠了我们好些工钱。今朝,不拿到钱,我绝不走!”
黄氏从绣房未找到剪子,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看到几人一身的水,惊讶地看向灶房。
荀舫放下了木盆,抱着双臂依靠在门边,神色冰冷,像是守门的黑脸灶神。
黄氏自是认得荀舫,本就对他不满,看到他自是没有好脸,生气道:“荀姑爷,当时是你拿的布料来,指挥着我们做工。你与温东家是一家,我们来讨要欠下的工钱,你来结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