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道了谢,拿了两枚她准备卖的书签出来,笑道:“绣坊没什么买卖,做衫裙剩下些边角料,我拿来做成了书签,准备明天去四明书院叫卖。轻容罗的三十个大钱,软烟罗的二十个大钱,青绸布的十个大钱。这两枚是我画的,你拿着玩吧。”
林裕和惊讶极了,对温屿真正打心底佩服不已。她连边角料都不放过,能做青容罗裙的买卖,又能做便宜的书签,跟货郎一样出去叫卖。
书签是轻容罗的布料,其中一枚上面工整写着:“春来不是读书天”,另外一枚,寥寥几笔画了只在呼呼大睡的懒猫。
两枚书签,偏生都不在劝人读书。林裕和忍俊不禁,当即将自己用的紫檀木书签取出,换成了温屿的书签夹进去,同时将书扔到一边。
“我也不想读书。”林裕和一本正经道。
温屿哈哈大笑,见时辰不早,起身告辞道:“林东家忙,我就不多叨扰了。”
林裕和让她等等,取了只精美的帖子递给她:“在中秋后我会办场宴席,这次府城的夫人小娘子们大半都会来。到时候你若得空,就来坐着吃杯酒。”
温屿惊喜不已,林裕和这是在暗中帮她。
哪怕被她们鄙夷奚落,她也不在意,毕竟能认识高门大户贵妇小娘子的机会难得,要是找到一两个客人,她一年的生意就有了着落!
“多谢林东家。”温屿拿着帖子,屈膝到底,郑重其事福了福身道谢。
“你太客气了。”林裕和说了句,将她送出门外,一边走一边说道:“等你那边宅子确定下来,我与你去便钱务开飞钱凭据。”
便钱务是官府为解决大宗买卖,银钱太重不便运送,开办的官方票号。将钱如数交进票号,按照金额大小,缴纳约莫一到十两不等的费用。由官府出具飞钱凭证,拿着凭证可在异地官府兑取相应的银两。
开具的凭证要写明兑付之地,银两数,必须在温屿与周先生确定下来之后才能去便钱务。
温屿道了麻烦,林裕和笑笑,叫来林掌柜安排马车,将她送回了巧绣坊。
荀舫也已经回来了,正在井边洗葡萄。温屿放下布走过去,看着盆中水灵灵的葡萄,蹲下来选了颗,顿时一激灵:“好酸!”
“哪里酸了?”荀舫面不改色吃着,温屿打量着他,怀疑他是不是怀了孕。
不过温屿转念一想,估计她在后世吃到的都是改良之后的品种 ,荀舫吃惯了现在的葡萄,觉着不酸也正常。
温屿见不止葡萄,他还留了两颗石榴,一些枣子,不禁问道:“黄张你都送到了?这些是你从哪家的果子中抠下来的?”
“全部送到了。我向来讲究公平,每家都抠了些。”荀舫神色坦然,问道:“你怎地这般晚才回来?”
温屿白了他一眼,将见到林裕和之事说了,盯着他恨恨道:“又要出钱,权贵都是狗东西!”
“你别指桑骂槐,我这个狗东西权贵,又没欺负你。”荀舫呵呵冷笑,瞥了她一眼,问了很是尖锐的问题。
“温屿,你究竟是恨狗东西权贵,还是你做不了狗东西权贵,心生嫉妒怨怼?”
温屿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当然是恨狗东西权贵不做好人,要我成了权贵,我肯定乐善好施,仁慈宽厚,达者兼济天下。”
“呵呵。”荀舫再次呵呵冷笑,问道:“权贵权贵,权且不提,贵乃是尊贵,贵气之意。敢问温大善人,你的贵从何而来?”
温屿拿水泼他:“真是讨厌!等我去买药,将你毒哑!”
“毒药贵,你舍不得。”荀舫不客气嘲笑,很熟熟练抬起衣袖,准备挡着她再泼水。
温屿懒得与他一般见识,望着他的衣袖,道:“林裕和下帖子请我们去赴宴,等玉娘将书签都做完之后,将你的衣衫赶出来。”
“我不去。”荀舫想都不想拒绝了,见温屿瞪他,面不改色道:“那天我会身子不适。”
“滚!”温屿骂了句,追问道:“你为何不想去?”
“我向来不喜筵席这些场合,大家都说些场面废话,讨厌得紧。”
荀舫一脸的嫌弃烦躁,嘴角都快瞥到了地上,“你去的心思我明白,想要赚那些夫人娘子的钱。我去是挺他们的言语奚落,还是跟那猴一样,被他们打量来去?要是我脾气不好,得罪人你可别要怪我。”
温屿一想也是,反正男女分开,他去也没用。反有可能因他那不可一世的态度,最后帮了倒忙。
“吃完了葡萄,你将阿山的点心送去。”温屿洗了手脸,说道。
“你不去啊?”荀舫意有所指道。
温屿抬脚替他,他灵活闪开了,道:“对了,林长善在府里,他说周先生回来了,已经收到了他儿子的来信,说是差不多一个月后就会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