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六在外面扯着嗓子大喊:“温东家,吃酒了!”
温屿扬声应好,招呼林裕和一起出去。
“那个陈玉娘,怎地到你这里来了?”林裕和问道。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应该也知道陈玉娘。温屿笑笑道:“我这里缺绣技好的绣娘,是六公子介绍了她,我将她请到了绣坊。怎地,你担心他克你?”
“世人说我克父克母,注定孤寡无依。要克的话,她不一定能克过我。”林裕和微笑道。
温屿顿了下,马上诚恳道歉:“对不住,是我小人之心了。”
“没事,我只是说笑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林裕和温声道。
天色已昏沉,桂花树下挂着羊角灯笼,灯光氤氲,照得树叶浓绿如水。
天井下摆着桌椅,桌上堆满了各式吃食,肉菜点心甜咸五花八门。旁边的矮几上摆满了酒坛,玳瑁与林裕和的小厮坐在一旁煮茶。
“快来快来,你这个东主跑到一旁去说话,让我这个贵客出面招呼。”杨六笑着抱怨,歪头打量着桌子,道:“这也无法分主次,大家随意坐如何?”
“行,一切都听你这个贵客的安排。”温屿笑吟吟道,在离最近的位置坐下,拉着陈玉娘道:“玉娘,你坐这里。”
陈玉娘忙摆手,“我就不坐了,捡些回屋去吃就好。”
温屿见她急得脸都红了,估计她想到了以前陪吃酒的日子,没再为难她,让她挑了喜欢吃的菜回厢房。
荀舫默默坐在了温屿身边,其余三面,林裕和杨六阿山各自坐下。小厮提着酒壶上来,杨六道:“有果酒葡萄酒玉梨春善酿,你们各自选喜欢的吃。”
荀舫选了玉梨春。阿山不擅长吃酒,怕吃醉,要了最清淡的果酒。
“我都尝尝。”温屿让小厮将四种酒各自倒了小半盏,杨六见状,哈哈大笑道:“娘子果然好爽,我也跟你一样,每种都吃。”
林裕和吃善酿,大家酒盅斟满之后,温屿举杯,道:“得你们诸多关照,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借着六公子置办的酒宴,大家吃得尽兴,喝得尽兴!”说罢,扬首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扬六先一阵乱夸,紧跟着喝完了杯中酒。
荀舫先小抿了口,尝过滋味之后,才喝了大半杯。林裕和与阿山默不作声将酒全部吃完,小厮又提壶上前斟满。
“吃菜吃菜,别空着肚子喝,容易醉。”温屿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离得最近的白切羊。
上次荀舫买回来的白切羊,腥膻得让人头晕。杨六买来的白切羊,半点不见腥膻,吃进口还有回甜,估计价钱也不菲。
“这是湖羊,张羊儿的店每天只卖两头羊,我好不容易抢了些。”杨六见温屿连着吃了两片,得意地表功。
“六公子有心了,来,这杯先敬你这个真正东主。”
果酒甜,温屿端起了黄酒善酿,与杨六吃了一杯。善酿也甜,接下来温屿感谢林裕和,换了玉梨春。
“玉梨春烈,你少吃些。”荀舫不紧不慢说道。
林裕和忙道:“娘子随意抿一口就好。”他说完,将杯中酒吃了下去。
玉梨春确实要烈一些,温屿没有逞强,只吃了半盏。剩下的半盏,她拿来敬了阿山。
酒过三巡,杨六开始活跃起来,道:“这般吃没意思,咱们来行酒令。”
温屿道好啊,“如何行酒令?”
杨六瞥着温屿,嫌弃地说了规矩:“简单得很,只要会算术就行,你最会算账,肯定一听就会。”
规矩温屿是听明白了,也简单得很。比如两人嘴里各自叫着酒令如“三星照”“九长”,分别代表三与九,两个数加起来就是十二。
两人分别出拳,每只拳头代表五,两个拳头加起来共为十。要是酒令超过十为十二,取十后面的数,酒令则为二。要是某人恰好出了两根手指,则这人得胜,打成平局再继续。
算术简单,温屿初次接触酒令,记得不熟练,
先与杨六玩了三把,接连都输了,连着吃了三盏酒。
“不行,等我熟悉了再玩。”温屿当即不玩了,杨六眼珠转动,对荀舫道:“我们来玩一把。”
荀舫放下酒盅,不紧不慢地道好啊,杨六撸起衣袖,开始比划起来。
“四鸿禧!”“一心敬!”两人一起喊,出拳,荀舫出了四,杨六出了七,他输了。
杨六也不废话,端起酒盅就喝。放下酒盅,道:“再来!”
起初,杨六还没放在心上。连着输了五次,气得他一捞衣袍,右腿踩在椅子上,架势十足喊道:“再来!”
荀舫指着酒盅,“这酒盅太小了,我们换大碗如何?”
杨六哪肯认输,当即就叫玳瑁:“换大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