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到那个孩子的声音,他有些仇怨。
埋藏在心底的嫉妒和悲哀破壳而出,周渡野闭了闭眼,试图压下自己的心魔,但无济于事。
他怨恨凭什么他们家庭美满幸福,儿女绕膝,而自己孤零零的一人,母亲惨死,自己成了残疾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周凛仁把电话拿开,帮女儿把零食撕开后,就叫保姆把孩子抱出去。
周凛仁拿起电话,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说:“阿野,刚才那个小朋友是你的妹妹。”
“她几岁了?”
“虚岁四岁。”周了冶出生在〇八年。
周渡野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带着浓重的怨恨:“我四岁那年,应该不知道再过两年,就会迎来我人生中的地狱。”
周凛仁皱眉呵斥他:“周渡野,我知道你怨恨爸爸,但这个人是你妹妹,那么身上留着一样的血,我不求你好好对她,但你作为哥哥,你要好好对她。”
“我们是同父异母。”周渡野一字一句道:“我妈最恨的人就是她妈。”
“她凭什么当我妹妹。”
当年的那些事,周渡野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周凛仁没话说了,周渡野没挂断电话他倒想看看周凛仁能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电话回荡着两个人的喘息,一人是愤怒,另一个是恼羞成怒。
“阿野,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告诉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周凛仁没开灯,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他孤寂的背影:“我是为了让你成为那个坐享其成者,你知不知道你选择的生活是谁帮你赚来的?”
周渡野听着他的话,莫名恶心:“要不是我,你能读一个学校换一套房子,是我给你请的保姆,也是我每一个五千块的给你赚。”
“你承认自己是软饭男子?”周渡野话说得难听,但结合上面周凛仁的自述,是事实。
周凛仁气急,但碍于客厅里的妻女和老丈人,他不能发火,只能强忍下怒火:“你既然不想跟我说话那就算了,新年快乐这种话我也不想跟你说了,再见。”
周渡野开着窗户,冷风顺势灌进他的房间,他就站在风口,寒风卷渡,吹得他头晕目眩。
他关了窗户,把被子掀开,躺在了钟向暖睡过的地方。
周渡野嗅着枕头上残留的馨香,床头还有少女掉落的头发,周渡野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一根根捡起来缠在手指上。
黑发攥紧了他满是窟窿的心脏,给予他最后一丝希望和温暖。
钟向暖到家的时候,岳蓉花已经把饭做好了。
果真如同乡说的那样,岳蓉花买了只羊。
杀好剥了皮的羊肉就在屋前的节节高升倒悬着,黑灯瞎火的走廊挂着血红的羊肉很是骇人。
“快回来,我今晚炖了羊肉锅子和羊杂,夏茶我记得你最爱吃羊血了,我特地放了好大一碗。”
难怪说哪怕再不好相处的人让她变有钱后他能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呢,有了钱的岳蓉花简直比慈善家还要温柔。
“妈,你哪里这么多钱的?”钟定知道母亲不是怀了口腹之欲去借钱买东西的人,想他结婚的时候就因为家里穷,岳蓉花是打死都不愿意多摆三桌酒席。
因为这事,鞠夏茶娘家人差点把鞠夏茶带回去了,要不是鞠夏茶坚持,他肯定还是一个光棍。
“你去问问你妹妹就知道了。”岳蓉花笑呵呵地。
妹妹?
钟家一家三口相视一眼,不理解岳蓉花说的话。
“什么妹妹?”
“钟萍琴啊。”
钟向暖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
“就是我以前送出去的那个小女儿。”
钟定知道他这个妹妹的,鞠夏茶也知道老太太想找女儿的事情。
“啥时候找到的啊?”鞠夏茶问。
“七年前就找到了,不过我姑娘有事没敢来认我,她现在赚了钱啊,第一件事就是来孝顺我。”岳蓉花很高兴:“难怪说要生女儿呢。”
钟萍琴从厨房出来,热情地跟钟家三口打招呼:“二哥,二嫂,暖暖。”
钟向暖顺着声音望过去,认出了穿着罩衫的女儿。
这不就是高萍琴吗?
她出狱了?
高萍琴不害怕钟向暖认出她,反倒还热情地拉着他们一家进屋。
“这是姑姑给你的大红包。”高萍琴给了钟向暖一把红色的钞票,说是红包,但是却没装进红包里,明显就是给别人看的。
看厚度五六千是少不了的。
钟家狭小的厨房挤满了人,都是同村的男女老少。
看着出手阔绰的高萍琴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大妹子,你这到底是做啥工作的?”
第26章 冥婚火盆里的竹炭烧得噼里啪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