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去把菜市场的人都叫过来,我待会带他给你们免费表演杂耍。”
天穹翻滚着紫粉色的云彩,重重白云下,金桂随风翻飞,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撒到钟向暖稚嫩的小脸上。
钟向暖白嫩的小手将桂花花蒂一起摘下,菜市场附近的桂花和绿植开得极好,钟向暖和小朋友们摘了不少桂花,准备带回去串成桂花手链。
“向暖,你什么时候会串花链子了?”申思瑶从桂花树上伸出头,语气颇为不解:“你爸爸不是对花粉过敏吗,你平时恨不得离花三百里远,不会碰花的呀。”
钟向暖带着薄汗的脸蛋上划过几分忐忑,整个人晕乎乎的。
申思瑶捕捉到钟向暖眼底的困惑和窘迫,嘻嘻笑道:“你真中毒弄坏脑子啦?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感觉笨笨的。”
钟向暖重生的那一天,是在半个月前的一个午后。
她被人抱在怀里,整个人昏沉沉的,脸上湿漉漉的很难受,抱着她的女人温柔地帮她擦去泪水,将她放在自行车的后座。
钟向暖迷茫地看着四周,带着热气的微风吹起她的刘海,带着千禧年独有的街景和建筑风格冲进她的视野。
她紧紧抱着女人的腰肢,嗅着衣服上陌生的味道,听着女人痛骂她的奶奶。
钟向暖无措地垂眸,看着自己脚上红色的塑料凉鞋,又看了看自己嫩白的小手,不可置信地掐了掐女人的腰肢。
女人惊呼出声,钟向暖不知所措。
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女人蹙眉问她:“钟向暖,你掐妈妈干什么?”
钟向暖闻言确信她要么是疯了,要么是重生了。
钟向暖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听了申思瑶的话呆愣片刻才道:“我大妈教我的,我带回自己房间不拿出来就可以了。”
这些孩子都是菜市场摊主的孩子,原主母亲也是菜市场卖蔬菜的,所以平时大家都会一块玩,有什么好玩的都会一起分享。
“快,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好玩的。”
一个男孩从后街跑出来,满头大汗,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戏谑的笑意;“走,我带你们去看人学狗爬。”
钟向暖被申思瑶拉着去后街,欣喜道:“我告诉你,我知道那个学狗爬的人是谁了,绝对是周渡野那个没爸没妈的人。”
“他可恶心了,我昨天还看见他吃别人啃剩下的瓜皮。”
男人闻言应和:“对,我知道这件事,他真是为了一口吃的脸都不要了,鲁痞子就给了他一个馒头,让生吞点着的香烟他都照做。”
周渡野……
钟向暖忍不住内心的惊愕和夹杂在多种怪异情绪里的慌乱。
她不想知道,那个被当做畜生一样对待的男生就是周渡野。
钟向暖向申思瑶求证:“他是不是右手有伤?”
“就是他。”
申思瑶说:“我昨天还看着他翻我家楼下的垃圾桶,把垃圾翻了一地,结果被揍了呢,身上都被打出血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斜洒在小巷入口,里面不时传来讥笑声和带着脏话的童声。
“敢捡我家扔的烂菜叶,你好大的胆子啊,不问自取就是偷,敢偷我的东西,我打死你。”
“打他的右手,他右手有伤,我们彻底弄残他的右手,让他成为一辈子的残废。”
稚嫩的童声宛若魔鬼莅临于世。
钟向暖突然明白,为什么长大之后的周渡野会是左利手了。
因为他的右手废了,被人霸凌弄伤了。
她记得,周渡野的右手上,手背贯穿着手心有两道很丑陋的疤痕。
周渡野她说过,他的无名指就是在六岁那年断的,被人活活拽了下来。
申思瑶毕竟小,听着里面的动静也被吓到,害怕地不敢进去。。
申思瑶拉着钟向暖回去。
带他们过来的男孩冷嗤一声:“怕什么?他一个叫花子,没父没母,谁会为
他撑腰。”
周渡野没有靠山,没有人会保护他为他撑腰,所以他们才敢有恃无恐的欺负他。
就跟她一样。
小巷里处传来拳头碰撞的声音和闷哼声。
钟向暖扯出被申思瑶拽着的手,问男孩:“里面的人都是我们菜市场的吗?”
“嗯,都认识,不会乱说的,口供都对齐了,到时候就说是周渡野抢我们的零食还打我们,我们迫不得已还手的。”
钟向暖不敢进去,害怕周渡野跟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她知道被人看见最难堪和窘迫时的那种无助感,所以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帮他。
哪怕她上一世和周渡野那般亲近,她还是会因为他们初见时她的出糗而自卑内耗。
他们再次相见时,他是她丈夫的合作伙伴,而她却成了岑尧的糟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