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蓉花的尸体是在凌晨被发现的。
楼上的住户早起赶车,在楼梯间就看见她家的大门敞开。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越往下走,血腥味越浓。
住户看到蜿蜒的血迹和岳蓉花惨白死不瞑目的脸,吓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嗓子和胸口像是被绳子死死勒住,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路都走不了。连滚带爬地跑回家,恐慌到失语。
只能用手比划楼下死了人。
警察初步断定了岳蓉花的死因。
是被利器捅入腹部导致大出血。失血性死亡。
她被杀害时应当还未断气,求生的欲望的驱使着她朝门口爬去。
伤口的疼痛大于内心的恐慌和绝望。
岳蓉花上了年纪,身体素质本就没有太好,强撑到打开门,已经是强弩之末。
警察进屋找人,在卫生间,发现了钟梓兰的尸体。
脖子上的淤青和泪痕提示她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钟梓兰死于机械性死亡。
一家发生了两条命案,立即引起了公安局的高度重视。
警察找到钟梓兰的母亲时,她还在厂里上班,长期的夜班透支了她的身体,可当她听到了女儿和婆婆死亡的消息,也仅仅只是愣了几秒。
“那我老公和儿子呢。”
“人没找到。”
“没找到。”钟母麻木的眼珠子转了转,口中反复念叨我这句话:“那跑哪去了呢?你们没找吗?”
警察以为她是被刺激到后大脑主动触发了保护机制。
安慰她道:“您放心,我们肯定帮您找到你的丈夫和儿子。”
“不能找,找到就死了。”钟母没有一丝表情。
警察对视一眼:“您放心,不会有人杀他们的,我们会保护你们。”
钟向暖一家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想着晚上把奶奶接回来一起吃个饭。
可没想到,他们在构建美好未来时,已经是天人两隔。
钟定赶到警察局时已经是中午。。
“我妈在哪?”钟定年过四十,再苦再累他也没掉过泪,可在生死面前,在这个他一度埋怨的母亲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岳蓉花的死对钟定打击很大。
葬礼是钟定一手操办的,没有假手于人。一家人阔别多年再次回到钟家湾,竟然是为了办丧事。
村里人讲究互帮互助,其他家要是办丧事喜事大家都会搭把手,可是因为前几年伍大师的事情,大家都跟不知道似的,顶多互相通告一声:岳蓉花死了,她大孙女钟梓兰也死了。
钟向暖看着装着岳蓉花的骨灰盒,对这个奶奶百感交集。
她不是一个好奶奶,甚至不是一个母亲和婆婆,但是因为血缘关系的牵扯,看着她下葬,心里的那些怨恨也顷刻之间消散了。
岳蓉花是钟老大杀的,警察从他家租的房子里找到了注射器,检验残留物,从里面提取出毒品的成分。
钟梓兰才从戒毒所出来,戒毒所会对刚出来的吸毒者进行严密的管控,所以钟梓兰买到毒品的可能性不大。
唯一的可能就是钟老大也吸毒。
“你奶奶这辈子不容易,前面摊上一个诈骗犯女儿,后面就摊上一个吸毒犯儿子和孙女。”
鞠夏茶白了一眼在灵堂前烧纸的大伯母:“娶的媳妇也不是一个好东西,明知道丈夫吸毒杀人还不说出来。包庇罪犯!”
钟向暖撞了撞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警察在楼底下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把刀,从刀柄上找到了钟老大的指纹。
“我早说了,你奶奶跟着我们别走,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命都没了。”鞠夏茶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觉得婆婆可怜,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像我们摊位旁边卖甜品的那个奶奶一样帮着我们串菜不好吗?非要自己找罪受。”
钟向暖在叠纸元宝,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隔壁摊位的老奶奶……
岑尧好像也跟她提过隔壁摊位的老奶奶。
钟向暖看着纸钱被火焰吞噬,思绪游离。
岑尧三番五次跟她提起她奶奶,不是提点她就是警告她。
还有他说的那个秘密,大概率也跟她家的事情相关。
*
扫黑办找到周渡野的时候,他在喂南瓜饼吃猫条。
阳台的窗户并未关严,雨打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残痕。
赵队看着半掩着的大门,示意后面的的人往后退。
周凛仁今天早上到了香港,现在估计已经出境了。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吧。”赵队心疼这个男孩:“就他一个人没什么事。”
他从业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把老婆孩子当棋子转移注意力,也不是没见过把孩子丢了自己跑路的。
可是周渡野是赵队见过最冷静的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