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芸心问:“阿晚在说什么?”
“方才宫里还说桑慧月攀上了荣国公世子,要被抬去府里做妾,这不就遇见了?”萧梓轩接话。
桑芸心惊讶,多看了两眼。
马车驶走,桑慧月抬眸,和酒肆门口的几人直直对视。
她变了许多,长发挽起,梳了妇人发髻,身上穿着娇媚的粉,身侧站着世子府来接亲的家仆。
没有多余的仪式,盖头也无,就来了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府中便是纳妾了。
桑晚暗想,果真如萧梓轩所说,的确是养在府中的美人,说是妾,却指不定会被送给哪家大人。
不过桑慧月毕竟是曾经南国嫡出的公主,想来世子不会那么快转送。
许是老鸨仁慈,桑绮南算桑慧月唯一在坊中的亲人,允她出来送亲。
她长发还散着,深秋时节,衣裳却很是单薄,多以纱制,再清冷的脸,都被衬的娇媚明艳。
四位公主血脉相连,不过一月光景,街道两侧的人仿佛已隔着万丈鸿沟。
桑绮南鼻尖和眼圈都红着,紧紧攥着桑慧月的衣角,不难看出刚哭过一场。
顺着桑慧月的视线抬头,看到街对面的人,惊呼出声:“桑晚?!”
一句话,瞬间引起周围的人向她们看去。
桑芸心只是寻常贵女打扮,桑晚却今非昔比。
虽只是简单装扮,可头上的步摇玉簪和衣裳用料,皆贵气非凡,只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矜贵。
周围不乏有人窃窃私语,算起来,桑晚还是桑绮南的三姐姐。
桑绮南却从不屑,这么多年一向都是直呼其名。
桑慧月按住桑绮南的手,皱眉深看了她一眼,小声说:“还当你在南国呢?咋咋呼呼的毛病再不改,惹下事端无人能救你。”
之前在南国,桑绮南就是桑慧月身边的小跟班,看见桑晚,条件反射地就想嘲讽两句。
被教了快一月的规矩,顷刻间忘得干干净净,坊中女子讲究身柔声柔,桑绮南方才一喊,怕是要受罚。
老鸨在一旁就差让龟奴将她带下去了,见到萧梓轩在,没好动怒,而是上前拜礼,“安王殿下。”
玲珑坊的老鸨明玥是昔日上京城的花魁,一夜万金。
虽已不似从前年轻,却身段轻盈,一行一动间,仿佛还能看见曾经名动京城的身姿。
萧梓轩的名声在京中一向是惹事小霸王,明玥过来一拜,落在众人眼里,安王大抵也被误会成了玲珑坊的常客。
他轻咳两声,极力表现出满脸不熟的样子,明知故问道:“起来吧,这是有人赎身了?”
明玥笑起来风情万种,萧梓轩没看她,视线乱飘,最后落在桑芸心那张等着看戏的精致面孔上。
“是有喜事,荣国公世子看上了慧月姑娘,是她的福气。”
进了坊中的姑娘都会被去掉姓氏,只以名挂牌,若不好听还会重新起。
这一声慧月姑娘,在桑晚和桑芸心面前,算是彻底将她们的身份隔开了。
萧梓轩不甚在意:“继续吧,别误了吉时。”
“不打紧。”说话的人像世子府管带,在接亲的小轿旁,朝萧梓轩拘礼:“桑姑娘和我们慧夫人乃姐妹至亲,赶巧遇见,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
看似通情达理的话,却是阴阳怪气,将桑晚和桑慧月都架在了这,连带着辱没了萧梓轩身旁的两位桑姓女。
尤其他饱含深意地看了眼桑晚,就知他没安好心。
放在几年前,他还能更放肆些。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于当时在朝中只手遮天的荣国公姚氏一家而言,府中管带更是人人奉承。
萧衍之大权在握后,他们已经收敛许多。
明玥心想着完了,不论是世子府,还是萧梓轩,都不是她玲珑坊能吃罪起的。
虽然是皇家坊院,但毕竟是做皮。肉。买卖的,往来皆是客。
坊中姑娘出来不少,就连酒肆的客人也围了些。
但都不敢上前,皆远远观之。
京中本就流言四起,眼下更是议论纷纷。
都说这桑氏皇族里还
数三公主桑晚的命最好,打从南国就跟了皇帝,一步登天。
虽无名分被帝王豢养在身旁,可如今一见,红光满面,就连安王都客气有加,连带着桑二姑娘都得到了优待,并非先前所传,疑被囚在宫中。
相比之下,桑慧月和桑绮南已经在坊中被教导的媚态万千,早已没了公主的端方清贵。
那管带当众挑明,桑晚和桑慧月皆不好做出回应。
萧梓轩痞笑着,“你这差事做的倒是极好,既然不打紧,便在此候着吧,本王奉陛下之命,接嫂嫂出宫和桑二姑娘小聚,膳后再给你们慧夫人——叙旧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