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中送嫁事宜基本做完,喜婆笑道:“有劳三姑娘陪王妃静候吉时,奴婢去正厅等着迎王爷。”
安汶将桑芸心搀扶到美人靠上斜倚着,拿来软枕让她担着脖颈:“王妃且歇会,巳时奴婢进来唤您。”
这等时候,姐妹两人自是要说些体己话,珠月和安汶皆有眼色的下去。
待房门关上,桑芸心才长呼了口气。
“我不过册封王妃,累成这般连巳时的迎娶都还未到,日后你做皇后,还不知那天要如何辛劳。”
桑晚却并不担心,在她对面的矮榻上落座,一口气饮了小半盅茶。
打趣儿道:“二姐姐面儿上可笑意不减呢,指不定心里有多高兴。”
两姐妹说了没几句,只听外头一阵嘈杂,随后安汶在外叩门:“禀王妃,殿下派府中侍从给您送了东西,说要您亲启。”
桑芸心面带讶异,按理说成婚之日是不允的,但萧梓轩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常人不大一样。
她笑着说:“请进来吧。”
桑晚在矮榻上起身,笑着看她:“二姐姐就靠着别动了,没得乱了头饰。”
安汶应了声是,从外打开房门。
仆役的确是安王府下人的打扮,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两人,一人手上捧着个匣子,另一人头埋的很低,转身已关上了门。
想着是新婚夫妇成婚前的闺房之乐,也不便叨扰。
安汶便没有跟进去,桑晚也在想要不要先离开。
电光火石间,最前头那人已用匕首抵在桑芸心细白的脖颈前,压低声威胁道:“嘘——别喊!”
桑芸心顿时哑了声,这样好的日子,若见了血,定不吉利,更别提在脖颈这种显眼的地方。
她的头已经靠着软枕,无法往后缩,颤着声问:“你们是谁?!”
桑晚后退两步,跌坐回矮榻,心跳不止,并无人来挟持她,可见自己才是这几人此行的目的。
正这般想着,方才关门那人已转身过来,露出一张沧桑的脸。
还刻意在脸上修饰了不少,桑晚蹙眉仔细分辨几眼,惊道:“桑、桑烨!”
桑芸心闻言,心中一沉,也向那人看去,顿时浑身寒凉。
桑烨的声音低沉又阴邪:“两位妹妹,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他并不急着和桑晚讲话,反而走到桑芸心身前,用手背爱怜地抚了抚她精致的容颜。
“啧,二妹妹成婚,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来相送,怕有些不合规矩。”
桑芸心屏住呼吸,对那只手厌恶极了。
却无处可躲,更不敢乱动,生怕脖颈前的匕首划伤了皮肉。
桑烨容貌变化极大,和之前在宫里养尊处优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仔细辨认,还真不见得能认出来。
他转身从另一侍从捧着的匣子中,明目张胆地取出一方药包,极小的一个,放在桑晚眼前的案几上。
自来
熟地在案几另一侧坐下,“真没想到,如今三妹妹这样出息,在那暴君身下委曲求全,也不知日子好不好过?”
桑烨尾音轻佻,满是嘲弄,“妹妹别急,我也是关心你。”
桑芸心气道:“桑烨,你嘴巴——”
还未说完,脖前的匕首就威胁地往前推了推,“二公主还是安静的好,刀刃可不留情。”
听口音和称呼,桑晚不难猜出桑烨身边的侍从是南国人。
定是桑烨的外祖周家,暗中培养的那些死士了,当初在南国也遇到过。
上次秋狝,陛下遇刺中箭,也是周家死士的手笔。
不用想也知,案几上放的必是奇毒。
巫医发现萧衍之体内并无毒引,计划无法实施,姚淑兰岂会善罢甘休?
沉寂了半个月,今日安王府大婚,自然是见桑晚的好时机。
桑晚装作不懂,视线从桌上扫过,不再看桑烨:“这是什么?总不能是给二姐姐送嫁的添妆吧!”
“三妹妹非要这样说,也不是不行。”
他拿起药包在手中捻了捻,又再度推到桑晚面前。
“想必在暴君身边伺候的日子也不好过,你能忍这么久,实非常人能及,我知道,当初是萧衍之看上了你,并非你自愿,乱世生存,实属不易。如今机会摆在你面前,妹妹就不想报仇吗?”
“听闻你同他朝夕相处,自然有的是机会下手,若他死了,宁王登基,保我们复国,届时我做了南国皇帝,两位公主回去,建府邸招驸马,何不快活?”
桑烨说的一本正经:“从前在宫中委屈了三妹妹,等以后,你就是复国最大的功臣,不用委身任何人。”
见桑晚一直没有反应,桑烨耐着性子,和她好声好气。
“不急,还能让你再考虑半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