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微微颔首,唇角勾起,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
反手将桑晚揽进怀中,“朕何曾威胁过阿晚?”
桑晚撇撇嘴,似是赌气,小声说:“陛下自己知道。”
萧衍之笑容更胜,“那也是为你好,良药苦口利于病。”
元德清抿唇忍笑,不禁想起数月前在南国,桑晚对萧衍之就像受惊的兔子。
又怕,又不敢反驳什么。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帝王看向仍旧跪着的秦臻儿,耐心告罄。
“罢了,元德清,你亲自送秦采女回去。”
秦臻儿慌乱抬头,“陛下饶命!”
她深知,太后怎会真的让她承宠,她的身子,是要留给……
若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她左右都难逃一死。
桑晚急切道:“陛下说能保你,就一定会做到,秦采女大可放心。”
元德清已经行至她身侧。
秦臻儿没有退路,也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冲萧衍之深深叩首,也换了自称,直言说:
“我被卖去青楼之际,是太后的人将我赎身进宫,而后有嬷嬷一直跟在身边调。教,皆为媚男之术,行走坐卧,就连睡姿都有规定,比起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桑晚疑惑:“可今日见你,并不觉得你有这些表现。”
秦臻儿摇头,对桑晚说:“我也以为,太后娘娘是想让我蛊惑圣心,后来才发现,一开始就错了,太后只是想借此机会,培养出我这样一个女子罢了,至于用给谁,只等时机。”
萧衍之冷笑:“机会等到了。”
“对。”
秦臻儿咬唇点头。
“我宫中的嬷嬷会盯着我,除却洒扫的粗使宫女,内殿宫女皆会教我些东西,所用手段不亚于寻花问柳之地。”
“这几日又来了一位,以宫女身份留在我身边,教我北狄舞。”
桑晚微微张唇,竟是北狄舞……
各国朝贺在即,届时使臣入宫,若和后妃有了牵扯,晋国帝王的颜面何存?使臣又该如何自处?
尤其是北狄,和晋国的关系岌岌可危,若再生了这档子事,怕是又要征战。
萧衍之心中已有了决断,才问:“你的样貌,变化怎如此之大?”
提到这,秦臻儿就感觉五脏六腑都
开始痛。
“太后娘娘为宁王殿下寻的江湖游医前几日进宫,祖传有秘术,可改人皮骨,我被要求泡了整整一日药浴,蚀骨诛心的痛,才换来这幅脱胎换骨的容貌。”
她只讲了这几句,便止不住轻颤。
那种痛,她宁愿死,也不愿再经历一遍。
秦臻儿看着萧衍之,真切道:
“陛下,太后娘娘做什么是不会告诉我的,我只需要听话就行,能告诉您的,已经言无不尽了,求您……”
萧衍之颔首,“朕会保你,回去若有人问起今日的事,你只管说,是阿晚见你容貌吃醋,刻意留下来敲打了几句,太后不会多想。”
秦臻儿起身福礼:“多谢陛下,臣妾告退。”
说完,转身离去,
桑晚本还沉浸在难言的情绪里,听萧衍之这样说,瞪大了眼扭头看向帝王:“我哪里有!”
“那是朕意会错了,方才阿晚将手抽离,朕还以为,你不高兴了。”萧衍之心知肚明地轻笑。
不过是一个保护秦臻儿的措辞罢了,桑晚不会真的计较,且她方才的确不大高兴。
那些宫妃看向萧衍之的眼神,就像久旱逢甘霖,她看了心里难免堵得慌。
“太后为何会突然将主意,打到北狄去?”
桑晚被萧衍之盯得羞赧,侧身坐下,转移话题地说:“按她的计划,宁王治好后上位,大可不必挑起两国战事,让局面陷入难地。”
“太后大概已经猜到,朕会让萧琼斓和亲北狄,晋国就她一位公主,太后不得不防。”
萧衍之说着,走下高位,站在殿中的鎏金香炉旁,看桑晚端坐在凤椅上。
“朕的阿晚,气质幽兰,又胸怀天下,有一颗悲悯之心,和凤位再配不过了。”
“陛下夸我的功夫,愈发厉害……”
桑晚面色一红,起身走下放着凤椅的主位,又想起秦臻儿那副面容。
“秦采女说的江湖游医,可是钟太医口中的南国巫医?”
萧衍之点头,拉过桑晚的手走向后殿:“除了巫医,也没人会有这等秘术。”
“钟太医曾言,巫医损人寿命,是极阴之术,那她的寿命,岂不是……”
桑晚呼吸一滞,抿唇没再说下去。
正值午膳的时辰,宫人们已在后殿布好膳食珍馐。
“恐怕不会有多长了。”
萧衍之牵着她入座,宫人奉上湿濡的巾帕,试毒太监已悄然退下。
帝王晃了晃桑晚手臂,将她神游的思绪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