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怎么?不想陪?”
柯沭说完,钟妍便低低地笑起来。
隔间的帘幕是半透纱制,桑晚背对着坐在帘幕前,因此方才听得格外清晰。
钟妍则在桑晚对面,若隐若现地将柯沭动手的过程看了全部,干净利落。
依稀记得,他好像是陛下身边的侍卫,在南国曾见过。
那时,她和其他宫妃一起被关在丽景宫。
柯沭带军纪律严明,一身正气,当着那些宫妃和侍卫的面直言,若发现有恃强凌弱,欺辱女子者,当即杖杀,不容狡辩!
对于战败国的后妃而言,无疑是一剂良药。
“是哪家姑娘在笑?”
习武的人耳力很强,柯沭还以为也是听了流言,这会儿看热闹没忍住嘲弄的。
此话一出,酒肆二层安静的落针可闻。
钟妍手中还拿着丝帕,下意识搭在唇边,透过桑晚身后的帘幕,和柯沭短暂对视一瞬,眼底闪过慌乱,默默挪开视线。
求助地向桑晚看去。
桑晚冲珠月使了个眼色,珠月应下,掀开帘幕出去,浅浅福礼。
“凌将军,柯大人,姑娘在这。”
柯沭本还斜倚着楼梯上的把手,见是珠月,当即站直,扫了眼还跪着的几人,面色犯难地朝凌元洲看去。
龙影卫虽在暗处有跟着桑晚的,但若她无事发生,便不会上禀。
柯沭事先并不知晓,今日桑晚也在。
那这些流言,只怕已进了姑娘耳中。
珠月说完,吩咐帘幕外守着
的仆人去将车驾驶来,便转身进去,不再多言。
大堂内众人一时有些懵,就连跪着的几人都好奇往里张望。
凌元洲当即甩去瓷片,直直插在他膝前的地板上,声音锐冷:“再看,剜了你的眼。”
他哆嗦着,跪着往后挪了两步,颤抖地说:“臣下不敢。”
珠月从袖中拿出面纱,轻轻挂在桑晚两个耳上,“姑娘是要现在走,还是再等等?”
“现在吧。”桑晚声音很轻,缓缓起身。
她们已经现身,若等柯沭和凌元洲处理完事,这里再度变得闹哄哄,更不好离开。
不如现在离开,大家都还安静着,并无人敢说风言风语。
珠月拿起大氅,披在桑晚肩头,而后一手搀着她,一手掀开帘幕。
桑晚这才看清大堂内的景象。
隔间外的这一片,满目狼藉,方才说她妖女祸世的三人跪在一旁,脸上皆是惧色。
柯沭见她以轻纱遮面,悄悄松了口气。
和凌元洲拱手道:“姑娘。”
桑晚轻轻点头,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三人,的确都还年轻,是生面孔。
凌元洲解释:“这三人稍后会直接送去刑部,妄议天子,自有大晋律法惩处。”
“将军恕罪,臣下再也不敢了!”
说着,那人往前膝行几步,也没注意跪到了碎瓷片,当即扎进肉里,痛得倒地。
柯沭嫌那三人聒噪,半下楼梯,暗示掌柜。
几个眼神的功夫,就有龙影卫上来堵住了他们的嘴,押在原地。
这酒肆,正是龙影卫在京中捕获情报、往来通信的暗桩。
桑晚收回视线,“这个时辰,柯大人和凌将军怎会在此?”
“回姑娘,今日臣休沐,陛下让凌将军去捉安王殿下到孟大人那听课业,怎知殿下才回京,又躲去了法华寺。”
柯沭说。
凌元洲笑容颇有几分无奈。
“臣也不好当着太妃娘娘的面,将殿下提溜回京,只好在此抓着柯大人一起守株待兔。”
桑芸心自然知晓萧梓轩为何突然去了寺中。
但又好奇问道:“在这?”
“对。”柯沭回她:“我们所在的包间就是殿下常年包下的,他每每回京,必来这酒肆。”
桑芸心掩唇忍笑,心想着难怪给众人留下这纨绔印象。
现在连带着酒肆一层的人都安静下来,只因柯沭和凌元洲对桑晚的恭敬。
陛下的左膀右臂,朝中重臣,对一个轻纱蒙面的姑娘礼数周到,竟用上了“臣”的自称。
很难不叫旁人讶异。
更不难猜到,那蒙面姑娘就是陛下专宠了月余的南国公主。
只是桑晚身后,还有三位贵女,叫人浮想连连。
钟妍最后从隔间出来,侧身站在桑芸心身后,悄悄打量着柯沭。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机会仔细看他两眼,从前见他正义凛然,晋国侍卫众多,也就对柯沭有些印象。
但她低估了习武之人的敏锐,更何况柯沭这种曾经做暗卫的。
很快便和那股灼热的视线猛然对视,钟妍慌乱的眼神匆忙低下。
先前隔着帘幕还好,这会距离过近,钟妍还是第一次有小鹿乱撞的错觉,不禁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