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的养父并无官身,一介平民,提心吊胆的将白梦养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被盯上,哪里还敢留她,再说三岁记事,那姑娘定有心结。”
听柯沭说完,孟涞好奇问:“江州发水患那年她已三岁,那如今……”
“十六了,已然及笄。”
萧衍之目光忽地暗沉,那日只听柯沭说未曾及笄,并未问具体年岁。
但他怎会忘记,自己七岁那年东窗事发,母妃终日以泪洗面,如今他都二十三了。
若说白梦没有及笄,年岁必然对不上。
原本松泛的氛围骤然紧张起来,柯沭单膝跪下。
“是臣疏忽,白梦养父为保她,隐瞒真实年龄也有可能,听龙影卫来报,女孩身形很小,家中清贫,看上去的确不像及笄的。”
柯沭和帝王差不多年岁,对当年之事不甚了解。
他暗中辅佐萧衍之时,先帝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那都是水患后的许多年了。
孟涞还以为要养在府里的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这下当即乱了阵脚。
胡乱擦了擦眼睛,坐得板正:“陛下,臣怎么感觉被您坑了呢,臣还未到而立之年,给她做干爹,年岁上未免夸张。”
要细算,孟涞和白梦的年岁相差,最多十岁。
萧衍之思忖片刻,忽而笑道:
“朕许诺你的抚养费不变,若有机会,朕给她出嫁妆,就看孟大人愿不愿意收留你这江州同乡了。”
“孟大人祖籍竟在江州?”
桑晚意外,随即听出帝王的画外音,掩唇轻笑道:“那就看孟大人是想做干爹,还是旁的什么了。”
“干爹,只能是干爹!”
孟涞拔高声音,“臣定不负陛下所望,来日给白姑娘寻一好人家,风风光光从孟府出嫁。”
柯沭忍笑:“白姑娘名中带‘梦’,与孟大人也算投缘。”
孟涞皮笑肉不笑,看向他:“是啊,干脆改名叫孟白,我拿她当亲女儿养。”
“这孟白二字……”凌元洲迟疑半晌,总结道:“属实难听。”
他说完,氛围罕见安静,耳旁只有烤火的噼啪声。
萧梓轩嘴里咬了一半的兔肉,停下动作,呆呆看了眼帝王和凌元洲,最后咽下。
这军营里待久的男人,果真是气氛终结者。
眼见几人尬住,萧梓轩连口中咀嚼的声音都刻意放轻许多。
从小他就不学无术,无才无能方可活得久些,阮太妃也不规劝,只希望他健康长大就好。
但皇室子弟再如何纨绔,也不会真的一无所知,萧衍之每次冷眼,他就习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帝王瞥了他一眼:“吃你的,没谈政事。”
萧梓轩囫囵咽下,解释道:“臣弟知道,但皇兄看起来心绪不佳,是因为江州之事?”
如果说凌元洲是榆木疙瘩,讨不得姑娘欢心,那萧梓轩就是分不清形式,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桑晚右侧坐着萧衍之,左手边坐着萧梓轩,她夹在中间都能感到帝王忽而变冷的气息。
侧头给萧梓轩好一通使眼色,让他闭嘴。
凌元洲一心都在手中的烤肉上,火候掌握的刚刚好,但一直在状况外,后知后觉才明白,他们在调侃孟涞和白姑娘。
当即抱拳给孟涞赔罪,“孟大人勿怪,我还以为你们在聊收养那孤女的事,怎就跳到要和你定亲上了?”
凌元洲说的直白,孟涞对着他诚恳赔罪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文官之首的这张嘴,毫无用武之地。
柯沭扬声大笑:“我们可没说要和孟大人定亲,玩笑话而已。”
萧衍之插言,不再调侃孟涞,反而问道:“你可知凌老将军,先前在军营给梓轩安排的课业是何?”
凌元洲改为面向帝王:“见过几次,大概知晓。”
萧梓轩刚被凌元洲这番话逗地合不拢嘴,忽感后背一凉。
果然帝王说:“明日起,带梓轩好生回顾一下,别等回京,在你父亲面前生疏了。”
凌元洲:“是,臣领旨!”
萧梓轩哭丧着脸,哀嚎道:“皇兄,臣弟知错了,好不容易出京玩半月,您就饶了我吧。”
见帝王无动于衷,萧梓轩看向桑晚,拖着长长的尾音:“皇嫂——”
“还敢跟阿晚求情?”萧衍之冷眼,将桑晚往自己身
边拉了拉:“嫌上次禁闭关的不够久?”
桑晚满心只有帝王,顺着他的力道过去,“太医说了您要静养,胳膊不能使力。”
萧梓轩想起上次因为桑晚求情,平白被多加了五日禁闭,当即捂住嘴巴。
看两人如此腻歪,实在扎心,“皇兄,您该不是连臣弟都要醋一醋吧?”
“朕才给宁王赐婚,你也想把亲事一起定了?”帝王威胁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