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异的安静,她愈发心烦意乱。
在知道萧衍之,就是当年那个在废弃宫殿挨鞭子的少年后,桑晚才真的切身体会到帝王在自己心中何其重要。
对姚淑兰的恨意也渐渐加重,等钟旭过来,太后怕少不了要阻碍一二,耽误时机。
她倏地起身,看向姚淑兰,第一次对她冷脸以待:“太后娘娘,还是请回吧。”
“就凭你?”姚淑兰压根就没把桑晚放在眼里,萧衍之若倒下,她根本不值一提。
却见桑晚从袖中拿出御令,递给安顺:“命金鳞卫,护送太后回营帐歇息。”
姚淑兰当即气血翻涌,怒拍桌案:“桑晚!”
孟涞见着御令,眼前一亮。
安顺领命出去,瞬息间,身穿黄色甲胄的金鳞卫便进了营帐,皆单膝跪地,冲姚淑兰抱拳:“恭请太后回营!”
说好听点,是护送;直白些,和押送无异,将人送回营帐,原地看住。
帝王倒下,最怕内乱,金鳞卫见御令,自会听命。
姚淑兰目光危险,看向桑晚,字字阴狠:“你最好祈祷皇帝能醒来,别落在哀家手里。”
“阿晚不过陛下身边豢养的宠儿,不值得太后费心记挂。”
桑晚将姚淑兰说给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也是。”
姚淑兰起身,不失优雅地理了理衣袍,“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谁如此大胆,敢行刺帝王,至于你——”
她凑近桑晚,“哀家绝不容皇帝身边,出现你这种魅惑圣心的祸水。”
“娘娘抬举了。”
桑晚站定,步伐毫不退让,即便双眼通红,也不躲闪姚淑兰直直投来的视线。
太后冷笑:“等柯大人回来,就该知道,究竟是谁敢刺杀皇帝,哀家倒是好奇,晋国太平盛世,唯一有仇怨的,怕只有刚被铁骑踏平改建的南都……”
桑晚看着姚淑兰的眼睛,心中闪过一瞬不好的猜测,她说的这般有底气,难道知晓是桑烨命周家死士动手的?
从她来到现在,凌元洲并未泄露任何信息。
“太后对阿晚说这些,莫非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姚淑兰大抵是被孟涞和这御令气急,太后威严不复存在,对桑晚一介弱女子,又降低了防备心。
才说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话。
但到底是在深宫多年的人,面对桑晚的反问,姚淑兰很是淡定。
“桑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哀家也是猜测,若行刺帝王之人是你那好兄长桑烨,你又自当如何?”
“南国已灭,是不是他,与我何干?”
桑晚没忘记萧衍之昏迷前说,不要再将什么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桑烨与她,自国灭起,便再无瓜葛!
“桑姑娘大义灭亲,承欢皇帝身畔,此番心性,实非常人能比。”
姚淑兰话说的难听,甩袖走向门口,又忽地转身,看向跟着她预备一同离开的薛瑶,“你留下!”
薛瑶错愕:“母后,臣妾在此也帮不上忙,还是不留下添乱了。”
“薛贵人,身为后妃,陛下遇难,理应御前侍疾,寸步不离。”
姚淑兰抬手,轻拍薛瑶肩头:“别让哀家失望。”
“这……”薛瑶转身,看了看桑晚,想让她命金鳞卫也送她一并回去。
却见桑晚眼神平静,只好应下:“是,臣妾明白。”
平时娇弱易折的人,这会顶着一双通红的眼,却底气十足地同太后抗衡。
孟涞看着姚淑兰离开的背影,冲桑晚竖起大拇指,“陛下没看错人,姑娘聪颖,心妙绝伦。”
薛瑶驻足,目送姚淑兰离开,回到桑晚身侧瘫坐下,怔怔走神。
桑晚握住她的手:“薛姐姐别得罪太后,你身处后宫,当心日后不好过。”
“我不在乎。”薛瑶说的干脆,心急如焚:“陛下他……”
桑晚垂下眼睑:“只能等,等龙影卫从宫里将钟太医接来。”
薛瑶无措地点头,小声说着:“陛下可一定要醒来,千万不能出事。”
桑晚心中疑惑,薛瑶素日里对萧衍之一向不上心,怎得这会也紧张不已?
她还是第一次见,薛瑶露出这样慌乱的神色。
之前听苏若说,入宫前,她本和心上人定了亲。
但尚书夫人离世,薛尚书又嫌那人门第不高,这才送薛瑶入了后宫。
眼瞅着半天的时辰即将过半,桑晚越发揪心起来。
终于在一炷香后,营帐外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只见两名龙影卫皆背着药箱,后面是气喘吁吁、衣衫凌乱的钟旭,以及气息相对平稳的柯沭。
他喘着粗气进来,扫了眼营帐内的几人,对凌元洲作揖:“见过——”
还未说完,便被柯沭风似的提溜进屏风后,“没功夫讲这些虚礼,你快看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