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月惊讶不止,满脸愕然。
元德清隔着屏风听桑晚问苏若当年之事,就知瞒不住了。
苏若眼眶泛红,点头道:“难怪……难怪陛下执意要御驾亲征南国,原是为了接姑娘回来。”
桑晚逐渐将当年还是少年面孔的萧衍之,和现在的帝王重合。
变了,又好似没变。
那年他们在废弃小院中,聊了许久。
他讲宫外的自由,桑晚便讲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每个人都有苦衷。
短短一天,说尽人间喜事,亦诉尽世间悲凉。
从南国离开的前一天,萧衍之还带她去了那座废弃宫殿,说了些让她听不懂的话。
现在想来,他有过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
桑晚终于明白,萧衍之这么多次的回避是为何,初见时独独将她从大殿中拉起,又是为何!
正如萧衍之说过,他对自己的喜欢,从来都不突然……
是他救自己于水火,也是他,给了自己更光明的未来。
桑晚忽地起身,绕进屏风后,珠月没拦住,只来得及喊了声:“姑娘!”
元德清显然刚哭过,见桑晚进来,缓缓拘了一礼。
桑晚颤声询问:“情况如何?”
床榻旁,满地都是被黑色血污沾染了的纱团,她甚至不敢多看两眼。
苏若扶着她,生怕她受不住,刚知道帝王就是多年前的少年人,就突生变故,甚至没来得及同他说句话。
桑晚哪里承受得住。
江瀚身为太医院院判,和其他几位太医都在。
见她进来,深深叹气,又摇了摇头:“古籍有记载,陛下所中之毒,源自南国,臣等……束手无策。”
桑晚几乎瞬间想到桑烨,身形晃了下,强压下难过。
“钟太医呢,他和我同来自南国,速去请人!”
恰逢柯沭和凌元洲回来,龙影卫在南国早就调查过钟旭,是南国宫里为数不多的人才之辈。
“钟家祖辈便是行医的,钟旭生长在医学世家,南国的毒,必有法子!”
江瀚当即决断:“臣可为陛下施针,使其血脉闭阻,减缓毒性蔓延以护住心脉,但只能拖半天时间,时辰一到,必须解开。”
柯沭扭头就出去,“我去接人!”
这次出宫,随行人员除了陛下的御用太医江瀚,剩下的就是伺候其他主子的。
钟旭在太医院还未吩咐特定照顾的主子,只偶尔来给桑晚请脉,此次秋狝,自然不在行列中。
桑晚心急如焚,从皇宫到这,她当日乘坐马车便用了半天时间,何况是一来一回。
凌元洲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临危不乱,沉稳道:“姑娘别怕,龙影卫轻功绝佳,腿脚很快,眼下飞鸽进京,京中暗卫接到信会先带钟太医启程,途中有人接应,用不了半天便能到。”
桑晚双眼红肿,珠月浸了温凉的帕子:“姑娘歇会,敷下眼睛吧,哭成这样,陛下醒来也会心疼的。”
她摇头,心中似有答案,问凌元洲:“放箭之人,可是桑烨?”
此情此景下,凌元洲终不好隐瞒。
“我和柯沭冲进箭雨方阵,皆是周家死士。”
泪从眼角滑落,她转身在矮榻上斜倚着,任由珠月将帕子敷在眼上。
周家,是桑烨的外祖,也是南国皇后的母家。
南国的毒,也只有他们能下了。
珠月担心不已:“姑娘,您可不能再哭了。”
“闲杂人等都出去吧,我想静静。”桑晚无力摇头。
宫人还未退下,便有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不知该启禀谁,最后看向唯一坐着的桑晚。
“姑娘,太后娘娘带着薛贵人来了!”
第53章
小太监说完,姚淑兰便带着薛瑶已经阔步进了主帐,可见速度之快。
营帐内众人皆见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薛贵人万安。”
薛瑶在其身后看向桑晚,面露担心。
桑晚心里难受,哭的眼睛痛,慢半步起身,缓缓福礼:“见过太后。”
虽说有陛下口谕她本无需见礼,但此情此景,她不能和姚淑兰上纲上线。
太后冷冷瞥了眼她,“哀家听闻御医全来了,金鳞卫也开始戒备,这是怎么了?”
四下无言,元德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答话:“回太后,陛下……遇刺。”
姚淑兰状似讶异,径直绕过屏风后,看见了床榻上躺着的帝王。
桑晚也跟着过去,凌元洲下意识站得离桑晚近了些,生怕姚淑兰对桑晚做什么。
萧衍之此刻平躺在榻上,嘴唇发青,呼吸极弱,双眼紧紧闭着。
桑晚看得揪心,她从未见过帝王这样脆弱的时候,仿佛随时都会离她而去,这样看着,泪水又盈满眼眶。
薛瑶也面露惊色,手里不安地绞着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