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惯了萧衍之于早朝大殿之上的冷锐目光,这样温柔宠溺的面孔,几乎没见过。
何况那么久,从发落了舞女青俪后,眉眼间的笑意便再没消退,反而愈发浓烈,最后甚至抱着桑晚提前离席。
耳传为虚,眼见为实,这下他们算知道,宫外的流言为何能传的那般离谱了。
桑晚这下更无法直视帝王,不想承认昨日做出的种种行为。
好像自从发现自己不受控地喜欢上萧衍之后,心思就变得格外敏感。
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心中不坦荡,说话做事便多了丝犹豫,帝王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牵动她的心。
桑晚行至主帐前,步伐犹豫。
忽而想到,这就是……在乎的感觉吗?
恰逢柯沭过来,冲桑晚抱拳微微作揖:“桑姑娘。”
脚步顿住,在等她先进。
“柯大人与陛下有要事相谈?”桑晚问。
柯沭没想到桑晚会同他搭话,愣了下,“是,算不得太要紧的事。”
桑晚却后退半步让开:“你们说吧,我再去转会儿。”
柯沭不解,往日聊再机密的事情,萧衍之也从未避开过桑晚,不禁好奇姑娘今儿是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深思,便听营帐内传来帝王沉稳有力的声音:“阿晚,进来!”
桑晚刚离开两步的脚顿时僵在原地,虽然能躲一时是一时,但该来的总得来。
心知这下躲不过了,抬手揉了揉脸,换上一副自认为和平日一样的正常神色,迈着步子款款进去。
萧衍之在御案之后抬眼,放下朱批的毛笔,挑眉道:“躲朕?”
桑晚刚整理好的表情瞬间慌了神,急着狡辩:“怎么会,我为什么要躲陛下。”
不料萧衍之顺着她的话反问:“是啊,你为什么要躲朕?”
见桑晚不言,帝王继而提醒:“昨儿——”
“忘了!”桑晚突然说,速度之快,打断了萧衍之的后半句。
帝王忍笑:“朕还没说完呢,阿晚忘了什么?”
桑晚眼睛飘忽不定,心虚的模样到了极致。
萧衍之心知肚明,含笑看着桑晚,也不催,耐心等她回答。
桑晚实在顶不住他仿佛能看穿自己的视线,小声说:“忘记酒后都做了什么……”
身后一同进来的柯沭极力控制面部表情,忍笑忍的辛苦。
难怪姑娘方才在营帐外见到他,一副见到救世主的模样,就想往外躲。
桑晚说完,抬头悄悄看他。
萧衍之面容比她想象的平静:“忘了就忘了,不打紧,阿晚只需记得,朕允诺过你一个条件就好。”
他已经知道桑晚心中所想,往后日子还长着,何必急于这一时。
再者说,桑晚面皮薄,再将姑娘家逼急了,他可要哄上好久,万一又不喜欢了,找谁说理去?
桑晚胡乱点了点头,许是身后柯沭还在,萧衍之并没过多提及昨日的事。
她转身去最里侧的屏风后休息,柯沭这才上前几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昨日舞女之事,都查清了。”
萧衍之:“说。”
桑晚听到柯沭的话,也不再往里,站定听着。
柯沭起身:“是前南国太子,桑烨指使。”
他说完,侧眸看了眼桑晚离开的方向,营帐内很大,又有屏风隔着,并看不见她的身影。
萧衍之也看了眼,御案较高,能看到桑晚原地驻足的小脑袋。
他一向尊重桑晚的决定,既然她想知道,那帝王便不会刻意拦着,且桑烨于她,血脉之情全无。
“不打紧,你说你的。”
“是。”柯沭点头,继续说:“据舞女青俪口供,桑烨和桑慧月联系密切,送她到陛下面前献舞,和姑娘扯上关系,只为让姑娘在您心中失了宠信。”
放在身边宠着的女孩,却当众将皇帝推向旁人,引荐舞女,的确会让萧衍之心寒。
但桑烨低估了萧衍之对桑晚的爱,绝不只是浮于表面的一时兴起。
“他绕这一圈,只为让阿晚失宠?”萧衍之蹙眉。
“是。”柯沭解释:“姑娘失宠,自然不会继续留在您身边,届时明面上没了金鳞卫,暗处的龙影卫估计也会撤掉,桑烨外祖周氏留下的那支精锐死士,想对姑娘下杀手,简直轻而易举。”
听到这,桑晚心中并没有太多难受,她从来都不受待见。
可她想不明白,在南国那么多年,她与桑烨交集很少,无冤无仇,何以到了要下杀手的地步?
萧衍之扫到桑晚略微失落的脸色,故意问:“桑烨要杀阿晚,总得有个由头吧。”
“是桑慧月临时起意,姑娘如今深受帝宠,她却一落千丈,被姚绍明日日折辱,心生恨意,以家国大义为名,灭国之仇,杀父之恨为由,要杀掉以身饲敌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