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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问问翰林院(2)+番外

作者: 夏木语冰 阅读记录

她偏头看了一眼皇兄,只见他盯着自己怀中的登徒子,眸色渐深,眼看就要发作了。敢当着他的面儿轻薄他最宠爱的妹妹,这还得了。

他抽出了侍卫腰上的剑。

“兄台且慢!”

这时候,顾兰亭疾步跑来,伸手按住了李勖的手腕但很快放开。她挡在了柳还行前面,喘着气,看了一眼兀自安睡的挚友,抬首对上李勖鹰钩一般的目光。

有怒气。

有杀气。

那愠怒的眼神如雾似电,惊得顾兰亭后退了一步。

连带着后面的阿宁也晃了一下,阿宁不知怎的,下意识抓紧了怀里的人,像是怕他摔着了。

情势危急,但是顾兰亭很快镇定下来,拱手作揖道歉,语气温和谦卑。

“对不住,是在下失礼了。我这位朋友喝醉了,本无意冒犯,还望二位海涵。”

她还未收回作揖的手,便看得那明晃晃的剑落在了自己肩上,寒气逼近脖颈。

他不发一言,但气势逼人。

看皇兄这架势,顾兰亭身后的阿宁惊得张大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皇兄虽一向清冷但也不至于暴戾,今日怎么会这般反常?

“都是男子,难道还容不得一时失仪吗?”

顾兰亭抬首迎视李勖,目光里毫无畏惧,语气也是不卑不亢。她刻意强调了“男子”二字,因为她已经看出柳还行扑的是一位姑娘。

李勖认出她是刚才曲水流觞那位妙人,向前走了一步,欺近了顾兰亭。他比她高了一个头,此刻完全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前人两颊融融,如霞映澄塘,双目晶晶,似月射寒江。她脸上全不见一丝惧意,俱是云淡风轻。整个人就如同一抹淡淡的素色幽兰,生生逼退了这万紫千红。

他看清了她的眉目,满城桃花随即失了颜色。

是他?是她?

李勖细细看了一眼眼前人颈项,确定眼前人是个女娇客而非男儿郎。而这个女娇客,他似曾相识。

却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个旧相识。

顾兰亭见李勖盯着自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敢静静回视。

他眼神已不似刚才那般阴鸷,眸子里仿佛泛着一层沉沉的雾霭。她看他仪范清泠,风神轩举,便知他定不是寻常男子,非富即贵。

良久,李勖收了剑。却一时没握住,“哐”的一声剑落到了地上。他这才发觉,自己也失仪了。

“容得,容得。”

李勖低声道了一句,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她听。话未落,人已扬袖走远,沈兰亭后知后觉抬眼去看他的背影。

他从街口那丛绿竹下走过,月白春衫落下一片竹影如画。她恍然未觉,自己竟已经看得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勖(xu四声),柳还(huan)行。

☆、上巳花灯

“公子,公子……”阿宁久唤顾兰亭不应,便艰难地伸手推了推她。

“对不住,对不住……”

顾兰亭回过神来,赶紧从阿宁手中扶过了醉醺醺的柳还行。

“没事,没有……大碍。我哥他太护着我了,没吓到你吧!”

阿宁见顾兰亭生得好看,刚才在皇兄面前又不卑不亢,气度不凡,心里对她很有好感。她边说着边要伸手去看顾兰亭脖颈上是否伤到了,顾兰亭知礼地退了一步。

“在下无妨,多谢姑娘挂怀了。”

“姑……娘?”

阿宁听得姑娘二字,脸上一热,想来眼前这俊公子肯定是看穿了她是女扮男装,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放浪了。她一时羞愤,捂着脸就跑了。

“哎,等等我!”云里雾里的丫鬟听书不明所以地追了上去。

顾兰亭低头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柳还行的脸,可他还是没醒过来,想来是酒劲儿还没过去。

“呆子,你差点儿害死我了知道吗?剑都架到我脖子上了知道吗?”

回忆起刚才那人愠怒的眼神,顾兰亭现在心里还打着颤儿,她虚虚抱了抱柳还行,拍了拍他的背,自己才舒下心来。

顾兰亭请了杨府的小厮帮忙,才把人高马大的柳还行弄上马车。他醉得很死,回到客栈睡了大半天,黄昏时才醒过来。

柳还行醒过来时,顾兰亭正坐在窗边涂药膏,已经快涂好了。她的手长了冻疮,因今年生了一场倒春寒,到现在还没好全,留着疮疤。

此刻屋内昏暗,顾兰亭小巧柔美的俏脸映着暮光,似仲春三月桃花之色,一眼望去,岁月静好。

柳还行对这个花容月貌的发小虽没有男女之情,却是极心疼、极看重的。没人能比他更清楚,她这一路走来的诸多苦楚。她从来不诉苦,可他都知道。若是不苦,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玉手,也不会生这么多冻疮了。

“你这手为何还没好全?”柳还行点了一盏灯,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大夫说快了。你终于睡够了,我还怕你醒不过来了呢!”先才顾兰亭请了大夫,大夫说他只是喝醉了,可她还是不放心,就守在他屋里,想着万一他没醒就再去找大夫。

“咒我呢你这是,对了,这荷包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个女人的?”柳还行醒来时荷包便在手上了,他正纳闷儿。

“噗嗤……”

“你笑什么?”

“今日宴会,你喝醉了调戏了一个美娇娥,人家送给你的。”顾兰亭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儿。

“怎么可能?”

柳还行不信自己会这么失仪,虽然……他好像一直很失仪。可这是在名动天下的太傅府上啊!丢人丢得太大了!

“你放心,就我看到了。你下次见到那美娇娥好好对她就成,我不会到处乱说的。”顾兰亭决定将瞎话儿进行到底。

“那美娇娥是谁?”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应该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提醒你。”

“我……我是怎么调戏她的?”

“嗯,就是,袭胸。”这回,顾兰亭说了一句大实话。

顾兰亭一本正经地看着柳还行,眼前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我去让张大厨把我手剁了!”许是觉得自己作恶多端,柳还行还真义愤填膺地下楼去厨房了。

顾兰亭收拾好桌上的药膏,准备不厚道地跟上去看看笑话。

当然,最后柳还行的手并没有被剁,因为张大厨说什么也不愿意,他说,佛门不杀生。

柳还行见好就收,他也不想剁手,就赶紧回了正堂。他叫了两壶绍兴花雕,喝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今天喝了御贡的寒潭香,凡酒他便再入不得口了。

“呆子,不准喝酒了。”顾兰亭本来准备看热闹的,却没想到他又在喝酒,赶紧叫小二撤了去。

“那好吧,听你的。反正我也没准备再喝,难喝。”

“你竟然说家乡的酒难喝,以后都别喝了。”顾兰亭没好气地白了柳还行一眼,她和他都是绍兴府人士,这花雕便出自绍兴。

“那不行。”

柳还行挑了挑眉笑了笑,望向窗外人群熙熙攘攘的长安街。这时街上来了一辆华盖马车,高头大马,看起来贵气得紧。

“你看那当头的不是杨遇安吗?”

“是啊,他这是干什么去?”顾兰亭远远望了一眼,马上公子丰神俊朗,街上姑娘们抛花扔果,场面倒也盛大。

“多半是陪哪家小姐看花灯罢,后面马车坐的人肯定非富即贵,还是大富大贵的那种。”

“呆子,我们也去看花灯吧?”

还不等柳还行答应,顾兰亭便已起了身。好不容易她自己愿意出去转转,柳还行当然鞍前马后、乐意奉陪了。

弦管千家沸此宵,花灯十里正迢迢。满街的花灯和公子佳人,让人眼花缭乱,让人不知不觉,便融入这欢声笑语里了。

“你吃糖葫芦吗?我去给你买一个?”柳还行远远地就听到了吆喝声,于是转头去问一爱吃零嘴儿的顾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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