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之前,已经是很久前,那会儿柏江忻对向笛还只有一个名字的印象,奶茶他当时也是随便点的,谈不上爱喝,但她都一一记住了。
柏江忻仍旧没说话。
“那我下去了。”
向笛不知道自动开门的按钮在哪儿,但好在劳斯莱斯的内车把手就是材质高级点儿,手动开车门的方式跟其他车的差不多,向笛能够自己打开车门,不用尴尬地找柏江忻问怎么开门。
她摸到车把手,拉开,刚打了一点车缝,透进了一点儿光,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来,一声轻巧的闷响,又把车门给关上了。
向笛保持着侧身开车门的动作没有动弹,她能感受到身后有股清冽的气息,混着车内的玫瑰木香氛。
柏江忻沉声问她:“你还真准备下车?”
那不然呢?
向笛额了声:“不是你说,体验完了就可以下去了吗?”
柏江忻:“……”
她可真听话啊,劳斯莱斯在她这儿都毫无诱惑力,让她下车就下车,一点儿都不贪心。
柏江忻压抑着情绪问她:“所以你跑来找我干什么?就来给我送点儿吃的喝的?”
向笛挠了挠脸,昂了声。
柏江忻直接笑了:“我需要你送吗?难道我会缺这点儿钱?”
“我这不是怕你没吃饭,肚子饿么……”向笛说,“都马上要高考了,身体第一,万一饿肚子导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影响到了高考,那就不好了。”
柏江忻:“饿肚子会影响高考,那你有没有听过,心情不好更会影响高考。”
向笛诚实地说:“听过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影响我的心情?”
向笛一怔:“……我影响你了吗?”
柏江忻用力闭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彻底没辙了。
太阳挣扎着落山,车内的视线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她小心翼翼的呼吸,以及他克制着怒意的呼吸。
柏江忻什么都听不见,因为听不见,所以完全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她是真的要下车?还是在跟他欲擒故纵?
这个人什么都不懂,不懂他为什么生气,不懂他为什么宁愿坐在车里睡觉也不愿意去赴约。
可她凭什么什么都不懂?
明明是她先喜欢他,是她先招惹上他的。
她没有对感情一窍不通,她甚至很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可一旦把男女这点事儿摆在台面上说,她那脑袋就跟千年的木头一样,无论他怎么暗示明示,她都不明白。
无论她这会儿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都极其可恶。
能记住他只随便买过一次的奶茶,记住他喜欢吃什么面包,怕他家里没人会觉得孤单,所以想让其他人用友情来填补他心中有关亲情这块儿的缺失。
为他做这么些事儿,光想着付出,可当他有了要回报的念头,她又无所欲求了。
她有时候敏感到连他一丝情绪上的转变都能察觉到,有时候却又迟钝到让他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牛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这个弹琴的已经气死了。
柏江忻把她的下巴掰过来,逼她在黑暗中面对自己。
“向笛,我下午的时候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忘了跟我的约定,你倒好,不但忘了,还跑去校门口跟其他男的打情骂俏,你有良心吗?”
向笛睁大眼,原来他真的误会了!
她赶紧说:“不是,那个男的是——”
柏江忻直接打断她:“你给我闭嘴,我当时问你那男的是谁,你说不出口,怎么,现在想好借口了,就能说了?”
“不是啊,你听我说——唔?”
柏江忻直接用虎口捂上她的嘴。
“就算我们没在一起,你有权利跟其他男人接触,那你就继续接触好了,你又跑来找我干什么?你给我买什么奶茶,我饿不饿肚子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两头吃?我告诉你你想得美。”
最后这句想得美,柏江忻几乎是咬着牙,用阴沉又不忿的语气说出来的。
向笛惊诧地睁大双眼,彻底被他沉默住了。
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见柏江忻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用这种极其不冷静的口气。
简直和白天在台上演讲的那个柏江忻截然相反,也和她记忆中的他截然相反,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和目空一
切,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柏江忻的情绪从来都很淡,就算有情绪,也很少外放,因为他知道有些话就算说出来了也没用,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这些控诉的话夹杂着翻天的醋意,放在以前,杀了他都不会说出口,因为太不理智、也太没面子了。
但他现在一股脑全说了出口,反正都已经颜面尽失了,那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她这颗木头脑袋彻底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