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眼神复杂地停在简以寻身上。
他记得刚才给某人拔针,力道稍微大了,血都带出来
些,这小男生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会怎么嗷嗷喊疼。
再说了,阿奇霉素输完这么久了,副作用还有呢?
校医很震惊,从业多年,这种情况见怪也好像不怪。
校医把药递给简以寻,说药该怎么吃的时候是看着简以寻的,话却是对着初柠说的。
校医说完后,看了眼时间,对初柠道:“再晚会宿舍快关门了,赶紧回去吧。”
初柠点了点头。
校医离开后。
初柠问简以寻:“医生刚刚说这些药该怎么吃,你记住了吗?”
简以寻随口应了句“嗯”。
“……”
默了会,初柠转身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笔,撕下一张便利贴,把刚才医生说过的注意事项一并写下来,缓缓,放进塑料袋里,一块递给简以寻。
简以寻伸出食指,钩住上面提的地方。
他说:“我送你回宿舍吧。”
初柠:“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就在学校,几分钟,不会有事的。”
简以寻语气难得强硬:“我送你。”
初柠没再拒绝,背上书包,走在前面。
走出门的时候,简以寻叠好被子,将医务室的东西重新摆好,关上灯,跟在初柠后面。
白天下过雨,路面上还有很多积水,很浅,但是踩在上面,会有不轻不重的响声。
尤其是这会,晚自习下课有这么久了,回宿舍的学生没几个。
夜晚寂静得掷地有声,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好像被无限放大,在心里留下数倍的记忆。
初柠和简以寻之间大概隔着两个步子,药放在兜里,两只手闲懒地抄兜,简以寻的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女孩。
她走在前面,他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在眼眸里,拓下她的模样。
身体的不舒服仍在,记忆中的伤口也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散。
不见了,会有人来找你,会有人担心你。
生病了,会有人陪着你,会有人照顾你。
这些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稀疏平常的事,贯穿于他们成长的许多瞬间的小温馨,对于简以寻来说,是缺失的,是陌生的,是渴望的。
他不曾知道春意是什么样,直到有一天,他感受到了,从此,再难忘却。
他不奢望春会为他停留,他也不配,春也本该明媚在上,他只是想要追随春,成为春的影子,汲取一丝丝春随意的边角温暖。
对于常年处于冬日的他来说,便足矣。
雨后的夜晚静谧星稀,可今夜,奇怪的,月亮很亮,星星也很闪耀,就伴在月亮的身边。
简以寻的唇角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
记忆里一直黑暗模糊,裹着说不尽的伤痛的冬天。
第一次,抹上了满园的春意。
-
初柠回宿舍的时候,唐琦她们还没有睡。
见初柠回来,陈茜好奇地问他简以寻的事。
初柠含糊地应付过去,就说是她在教学楼碰巧遇见发烧的简以寻,把他送去了校医室而已。
传了一晚自习的“校草雨中落泪发烧,究竟为何”的八卦,到初柠这就变成很平常的“同学生病被好心送到校医室”。
初柠的表情很平静,她本人又是那种不会说谎很乖的学生,她说出来的话很有信服度,没人会觉得她会说谎。
陈茜失落地拉着赵双玲说:“到嘴的八卦就这么没了,终究是人传人,班传班,越传越离谱!”
倒是唐琦,在她洗漱完坐床上用毛巾擦着还有些湿的发尾时,唐琦问道:“你淋完雨有哪里不舒服吗?”
初柠下意识道:“没有。”
说完后,对上唐琦关心复杂的眼神,初柠才意识到什么。
简以寻今天那样子是很不对劲,但是事关他的隐私,他不愿多说,初柠不会多问,也不会再对他人多说。
但唐琦也不是他人。
初柠微犹豫。
纠结间,她听见唐琦说:“没事就行。幸亏简以寻的伞够大,不然要是把你也淋感冒了,我明天高低给他和周一尧一人一拳。他一拳,周一尧两拳。”
对上唐琦关切的目光和开玩笑的话语,初柠笑了笑,心下轻松许多。
她笑着说:“周一尧怎么也要挨揍?”
唐琦理所应当道:“简以寻都揍了,还差他一个?连坐罪懂吗?周一尧更要揍得狠!”
初柠挽住唐琦的胳膊,笑着说:“知道你关心我,最好了,我真没事。”
唐琦:“那简以寻也还好吧?”
初柠说:“嗯,已经退烧了,校医说再吃几天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就是不知道简以寻会不会听劝去医院再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