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哭,她边用手擦眼泪,擦着擦着,手背全是水,越擦,脸越花。
下一秒,她拽过初柠的袖子擦眼泪,状似凶巴巴地道:“你让我哭的。”
初柠没说话,没有挡住的唇角挂着笑。
过了会,初柠忽然说:“唐琦。”
唐琦闷声道:“什么?”
初柠一字一句,语气真挚地说:“其实,我觉得你说得不对,你不是只考了二十五名,你是全校第二十五名,是一千五百多人里的第二十五名。你不是没用的人,你很厉害的。”
初柠觉得,唐琦没有让人失望,她不是没用的人。
只是,优绩主义下,学生时代的大家似乎都习惯性地用成绩去评判一个人的优劣,总是去追求“别人”的更好,反而忽略了自己的优秀。
但其实,初柠认为不对,可偏偏她是优绩主义的既得利益者,是旁人称赞的好学生,是别人。
这些想法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似乎格外的大逆不道。
可她仍旧在心里,默默地圈出一小块地方,把她的“叛逆”变成一颗颗种子,栽进去。
她想,或许有一天,种子也可以发芽,生苗,成树。
—— “你不是没用的人,你很厉害的。”
这句夸赞从年级第一的嘴里说出来,不自觉让人怀疑有些嘲讽的意味,可初柠的语气特别认真。
说这句话的时候,初柠手指张开条缝,露出一半眼睛,看着她。
那双眼睛,很清澈,很诚恳。
眼眶温热,泪水一下子又出来了。
她又抬起初柠的胳膊,将对方原本干净的袖子,擦得满是水痕。
明明嘴角扬起,可唐琦还是嘴硬道:“你这样夸我,说不定我就骄傲了,然后就不想向前走了。”
听出女孩语气里的开玩笑,初柠嗓音也轻快不少,她说:“没事啊,那你就往旁边走。不能向前走,你就朝东西南北,四面八方走,总有条路能走的。”
唐琦滞了瞬,原本堵着的胸口,有种说不上来的松快感,她调侃道:“你在旁边,挡住我了。”
闻言,初柠挪开手,露出一双完整的眼,她说:“没有哦,我和你一起的。”
唐琦忽然就笑了。
初柠也笑了。
不是平日里沉稳又礼貌的笑,是那种彼此都发自内心的很轻松的,和朋友间打闹愉快的笑靥。
少顷。
唐琦情绪缓和了,她清了清嗓子,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又恢复成先前那副冷肃的样子,她说:“我好了,我们回寝室吧。”
坐久了,两人的腿都又冷又麻。
互相扶着站起来,初柠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头,从兜里掏出颗糖,递给唐琦。
她说:“吃糖吗?”
唐琦撇了撇嘴,下意识一板一眼道:“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初柠弱弱合上手掌,要收回手。
唐琦见状,伸手抢先一步拿走初柠手里的软糖,似是怕初柠反悔,她撕开
包装就立刻塞嘴里。
随即,解释道:“偶尔吃吃没关系。”
初柠配合地微笑,没拆穿。
刚走两步楼梯,唐琦想到软糖熟悉的包装,倏地说:“那包糖,是你给简以寻的吧。”
初柠:“?”
很快,她记起来,那天她把糖放进书包的时候,唐琦看见了的。
初柠没有遮遮掩掩,很坦荡地说:“本来就是他的,物归原主而已。”
唐琦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暗恋简以寻呢。”
初柠扭头看向唐琦,眼里充斥诧异:“啊?”
这番话,她不由想到那个自恋的某人。
莫名其妙,一直到现在都还误会她暗恋他。
初柠否认,说:“我没有。”
唐琦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你们一点也不配。”
初柠:“?”
唐琦很认真地回道:“简以寻才配不上你。”
初柠挽着唐琦的胳膊,思考了瞬,展颜笑道:“简以寻其实挺优秀的,但确实,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唐琦没应。
好吧,其实她也觉得初柠很优秀。
“你回去了不准说我哭了,不对,我才没有哭。”
“嗯嗯,我的袖子是被窗外的雨打湿的。”
“初柠!”
……
黑暗的楼梯间,纯白的月光将她们的身影定格。
十六岁的唐琦在这天,第一次知道。
原来,她可以想哭就哭,不坚强也没事,一切都没有关系的。
原来,她也可以听到直面的夸赞,没有“虽然”,更没有“但是”。
原来,她也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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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惯例,逢考结束的两天内都是评讲试卷。
次日。
英语课下课,英语老师突然喊初柠去她办公室。
九班的英语老师是个很靓丽的大美女,和年级众多老师们的“一看就让家长特别放心穿搭”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