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兴昌摇了摇头,“草民不认识,镖局所有高手你都抓过审过,并没有您想要的人不是?陛下审不出,拿草民撒气,草民领了就是,但草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还是另寻真凶吧。”
温行川盯着冷兴昌,良久起身,留下一句,“再打。”孤身离开天牢。
次日,冷元初依旧被温行川带到紫禁城上朝。
晨间,温行川特意让膳房多添了一盆鱼米汤,再做两碗菜饭,一碗用了猪油渣,另一碗则是菜汤。
冷元初没多思考,取的没有油光的那碗,见温行川不动筷,她也不动。
温行川感到冷元知的话在鞭笞他,心脏隐匿痛意。
用膳时,温行川看着冷元初给他盛了一碗汤,再为自己舀了一碗,先皱着眉喝完,再艰难吃着这碗菜饭。
温行川看着她这样,心里有些堵,“不好吃的话,便不吃了。”
“没事,好吃的。”冷元初听过他话一激灵,大口大口把菜饭塞了下去。
男人在心里暗暗叹气,反倒吃不下,冷元初看出来,没有多言。
“佛珠在哪里?”等碗盘被撤走,温行川问道。
“佛珠?妾身收起来了。”冷元初才帮温行川系好鞶革,听过话步到里间翻找半天。
等她从架子最下面的檀盒子里取出佛珠,回身撞在温行川的怀里。
温行川垂眸,看到盒子里还有她的手札,心里一沉。
藏那么深,是不准备再用香料做什么带气味的香氛?
他曾临摹本上的西洋文,让鸿胪寺的译官译成汉字,知道她想做些他闻所未闻的生意。
但现在,她把这些和想法,隐藏在角落里。
“……别阻拦她想做的事。”温行川总是不受控想到冷元知的话,他昨日被冷元知毫无保留地倾诉着冷元初的习惯,有他知道的,有他不知道的。
死到临头,还在炫耀他与她从脚尖到发丝的相熟,却不得不承认,冷元知的确对她,用很多的心。
温行川感觉嗓子里泛起苦涩,看着妻子把佛珠戴回他手腕,想握一下她的手,却被她无心的错开,攥了个空。
冷元初来到拔步床看一下两个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弯腰亲了一下他们的小脸,怕打扰孩子们睡梦,没传侍女,坐在镜奁前自行梳妆。
温行川走到她身后,隔着银镜看妻子。
“陛下昨夜没睡好吗?”冷元初客气问了一下,昨夜她感觉到温行川离开,但困意让她没在乎他几时回来。
“睡好了。”温行川语气平淡。
冷元初不再多问,把发髻盘好后,正想取发簪,被温行川先拿起来,一点点簪到她的发中。
夫妻二人想说什么,都没再进一步。
早朝结束后,温行川听说邱馥想见冷元初,这个老太太也被龙虎卫从绍兴押回江宁,但她可比韩若还有林珈珞难管,一路不是水难喝就是饭菜不合口,骂骂咧咧来到江宁后,在天牢里还得挑最大的住。
大燕律法对女罪犯较为宽松,温行川知道属下应了老太太要求,没多言,但现在他不想邱馥见冷元初,怕妻子再被老太太恶毒之言伤心。
“容臣妾去见一面吧。想来邱夫人会说陛下想听的话。”冷元初对温行川轻柔细语说道,“她会说,想让我为了她的儿子,努力留在陛下身边。
臣妾会答应她的,陛下放心。”
温行川拦住就要离开的妻子。
“你不是因为爱朕才留下的?”
“臣妾当然爱陛下了。”冷元初浅笑着,回得很体面。
第86章
温行川望着冷元初,久久没有讲出他想说的话。
“臣妾先告辞了。”冷元初瞧见有太监站在远处,不打扰温行川,转身走了。
坐着轿子来到天牢,冷元初扶了一下头顶的堕云髻,整理好团绣领口,将手搭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宫女手背,在一众女官簇拥下,挺直腰杆走进天牢。
没想到,先遇到的,是韩若,和坐在角落里沉默的冷元知。
“伯母!”冷元初看到韩若皮肤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眼泪飙出,“怎会如此……”
韩若隔着牢笼,为冷元初拭去眼泪。
“孩子,不必为仇人哭泣。”
冷元初怔住。
“你不需要为我这样的人流泪,我曾经险些害死你。”
“什么?”冷元初无法理解这句话。一旁的冷元知寡淡启口:“当年冷元朔将你托付给母亲,是母亲故意将你遗落在村口,让你挨了冻。”
冷元初的目光从韩若身上滑到堂哥,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一般。
她以为是韩若和冷元知想要与她割席,但那漫长冬季刺骨的寒意,从骨缝中溢出,不断提醒她,确有此事。
她秋蘅,在生门敞开的同一年,差一点亡于冷家庄的村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