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黄老爷分明带着目的而来,虽说大人应该不会因着一句话记挂在心,但谁知道呢。
再说两家隔得远,一年也没什么来往,倒是不用放在心上。
但黄老爷今天来的这一遭,让徐丹这会突然明白,从黄家,到刘家,再到卢家,不知不觉中他们接触的门第只会越来越高,孩子再不能这样放任下去的了。
“蜜蜜乖,娘亲疼你呢,只是你刚刚说错了话,娘亲一时大声了些,不是凶你的。蜜蜜是娘亲的小乖乖,娘亲最爱你了,不哭了哈。”
蜜蜜哭得直打嗝,嘟着嘴将头埋在徐丹侧颈下亲昵蹭了蹭。
张妈妈连忙过来扶徐丹,心惊道:“丹姐儿别蹲着,快站起来,小心压着肚子。”
徐丹摇了摇头,对着张妈妈朝大厅使了一下眼色,张妈妈立即会意,朝大厅那去了。
张妈妈新沏了茶,再添上糕点小食,满脸歉意道:“黄老爷,小姐要老奴来告个罪,孩子大约是闹觉了,平时这个点正是午睡的时辰呢。”
黄老爷闻言摆摆手,秀娘道:“无妨,孩子嘛,就是这般哭闹长大的,你叫丹姐儿别急,哄她睡熟了再过来说话吧。”
张妈妈躬身谢道:“哎,我替我们小姐,小小姐多谢老爷太太的福。”
周勤知道徐丹其实也困了,她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更别提有了身子后会嗜睡了。
天空一片阴沉,灰蒙蒙的云层笼罩着大地,让人觉得有些打不起精神和压抑。
大厅里的三人话题转向了在海边忙碌的阳哥儿,如今阳哥儿被晒得黑了一大截。
秀娘一提起儿子便是满腔的心疼,黄老爷只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人这么在乎皮面有什么用。
周勤只好在其中缓解气氛,“海边人性格怎样?我没去过,不知民风如何?”
黄老爷有些鄙夷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能怎么样?野蛮也得,不知变通,只顾守着旧约。”
海民信海神,有自己的信仰。
许多商人跟他们做生意时都会跟他们到供奉的海神庙起誓,答应了便不反悔。
白家介绍了几个当地商人给黄家认识,黄老爷亲自跑到海边接洽。
谁知都说在海神面前起过誓,这样不能答应,那也不能更改,到头来只得了人脉,根本没得利益。
黄老爷对白家一肚子怨气,但人家明面上也给你牵线了,你还能怎么着?
还不是火往肚子里咽,然后用五脏六腑浇灭,惹得自己一身内伤。
黄老爷又想着周勤徐丹这里今日也算白来一遭,只觉无趣,便说还有事要走了。
周勤几次挽留,徐丹也来劝说叫他们住一晚,都没有留住,只好送他们出门。
秀娘怜爱的将徐丹鬓角的碎发往而后拨,柔声道:“丹姐儿,好好过日子。”
“干娘……”徐丹眼角微热,心口一窒,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徐丹自知留不下秀娘住一晚,秀娘根本没有选择权。
明明两家距离不远,徐丹却知道,她们轻易是见不着的,因为中间的妖魔鬼怪太多了,频繁相见反而会惹上糟心事。
秀娘亦有所感,拍了拍徐丹的手宽慰道:“好孩子,放心吧。”
徐丹只能点点头。
黄老爷已经坐上了马车,秀娘不好再留,只得放开徐丹的手,转身上了车。
马车的轱辘声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一阵北风吹过,山林里的树木左右摆动,绿色的浪潮不断涌动,一如往常的平静。
徐丹突然觉得难受不已,泪水从眼角滚落。
周勤见状也顾不得周围还有大全一家和张妈妈在场,忙用衣袖替她擦去眼泪。
“丹娘没事,别想那些不相关的,小心身子呢。”
张妈妈也上前来劝:“小姐想开些,个人有个人造化。我观太太也不是泥性子,心中也有成算,想来她定是应付自如的,我们别白操心了。”
徐丹点点头,许是有了身子,她情绪不由得敏感许多。
一时觉得世事苍凉,自己却只能看着亲人在泥潭里挣扎,一时又觉得富贵是笼中鸟,比不得乡野自在。
“丹娘也累了吧,我们回房歇歇。”
周勤见状给张妈妈递了个眼色,张妈妈会意,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扶回房中,哄她睡下。
不消一会,徐丹便和床上的蜜蜜一样,睡得不省人事了。
周勤坐在床边独自将这大半天的对话自己默默整理和消化。
黄老爷此番目的明显,一是想他们多个刘家、卢家说黄家的好话,多牵线。
可线已经牵过了,那这番举动不就是自爆其短:黄耀泰从阳哥儿手里接过关系却没有和卢家交上关系。
二是想借徐丹斗绣图比赛的名头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