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互看一眼，没说话，晋王却是哼道：“谁不知道三皇子曾是你沈相的养子，立他为嗣，到底是陛下旨意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沈远岚侧开身：“想知道，你们可以去问问陛下。”
晋王皱眉，没有自己上前，而是邀请大臣们：“几位大人一起……”
他的态度是好，可却没人回应，晋王只能自己上前：“皇兄，是臣……”
“滚——”房里传出含糊的骂声，虽然虚弱，但还是隐约能听出是隆昌帝的声音。
晋王脸色一白，没想到隆昌帝快死了还这么不给他面子。
淑妃倒是态度好，柔声道：“能不能就让我与陛下再呆一会儿？就一会儿……陛下，臣妾、臣妾舍不得您……”
几个大臣听到淑妃的话都有点不自在了，凑在一处低语数句，就有一人出面，拉了晋王道：“仔细想想，陛下定了三皇子合情合理啊！大皇子和四皇子这几天接连……唉，陛下也没人可选了！”
这话说得不中听，才一说出，就有大臣一阵猛咳。
二皇子的脸色阴得要滴出水了，却也无可奈何。
他本就没肖想过皇位，但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最后是老三越过他这个哥哥得了皇位，他心里就有点……
这个时候没人在意二皇子在想什么，四皇子被簇拥着，追捧着，已经开始有大臣商议应该立刻举行立嗣大典，说句不好听的，得在陛下驾崩前把事情定下来。
沈远岚一直很平静：“传礼部过来吧！陛下……”
他转到门前，低唤了一声。
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声音略有提高，这个时候声音高些也是正常，但安若却是敏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房里安静一瞬，突然传出淑妃的一声痛哭：“陛下……陛下，您醒醒，醒醒啊！”
安若下意识跳起身，看了眼沈远岚，到底还是立刻冲进了房里。
淑妃正号啕大哭，只是若仔细看，她的哭声响亮，但面上却没有泪水。
安若也只是瞥了一眼，就抢到床边。
高院正跪在床前，低垂着头，根本就没有动作。
安若心里涌上一种古怪的感觉，只是这个时候来不及问，只是依本能伸出手。
先试鼻息，再摸脉搏，只是手一接触隆昌帝的皮肤，她就觉出不对之处。
这——不是刚刚断气的！虽然人还没发硬，但这触感，这温度，少说也得死了一两个时辰才对。
第540章 地位
隆昌帝已经死了一两个时辰，那，刚才说话的人？
她的目光转开，床边有个脸色苍白的太监正在瑟瑟发抖。
安若目光转开，看着仍在痛哭的淑妃，嘴角不禁抽了下。
所以，刚才淑妃的深情告白都是在对一具尸体说的？不，不是说给尸体，而是说给他们这些守在外面的人听的。
淑妃迎着安若的目光，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似乎想说什么，但扯了下嘴角，却只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安若深吸了口气，转身慢慢走出房门，旁边一只手扶住她，她转过头正对上沈远岚的目光。
眨了下眼，她咽了下口水，沉声道：“陛下、陛下已经驾崩了！”
院子里立刻跪倒一片，哭声震天。
一片哭声中，安若都觉得自己的平静很是奇怪，她看着永璋，低声道：“去和陛下告别吧！”
永璋痛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门。
二皇子也在哭，极痛苦地闭上眼，却不能像永璋一样任性冲动，不过是短短一刻钟，他与兄弟就已经身份悬殊，任他再努力，也不可能迈过那道天堑。
沈远岚却是极温和地道：“二皇子，请——”
二皇子抬头，泪眼中带着怔忡，随即反应过来，颤抖着起身往里走。
沈远岚这才示意几位大臣还有晋王一起入内。
安若走进房间，永璋正跪在床边，号啕大哭，他是在真哭，只是这哭声有多少是因为失孤，还是如释重负的解脱，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二皇子没有近前，远远地跪在地上，伏在地上哭泣。
晋王迟疑了下，还是停下了近前的脚步，和众大臣一起跪在二皇子身边。
沈远岚跪在最前面，沉声道：“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众人齐声拜倒。
安若有些恍惚，那个曾支持过她，也威胁过她的帝王就这样逝去——似乎，一切都这样结束了，至少，她不用再害怕了。
她觉得倦极，想要回家，但显然还不是时候。
先帝未葬，新帝未曾登基，众大臣却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新帝人选倒是没人有疑义，可到底是新帝先登基，还是先为先帝举行国葬，却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