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郑道士一声大吼，“做了那样恶事，现在还敢大吼大叫，御前失礼——把他们的嘴堵上！”
没人理会他，黄大监只是转头看隆昌帝。
隆昌帝摇了摇头，那几个道士就这样大吼大叫着被拖了下去。
郑道士听着听着，额上全是汗，勉强压下心虚，问道：“陛下，这几个混蛋就直接在午门斩首示众吧！也好警示世人……”
隆昌帝瞥他一眼：“几个蠢货，怎么配在午门。就在外面院子里，打死便是——安卿，你刚才因这几个蠢货受惊，现在就给你出气！去看吧，直到他们死去！”
安若打了个寒战：这是给她出气？不，这是杀鸡给猴看，而她，很不幸的就是那只猴！
第521章 惧生
安若站在那，脚下像坠了巨石，没办法动弹。
隆昌帝淡淡道：“安卿一定是太累了，黄同，帮帮她。”
黄大监立刻上前，笑着伸手：“安大人，请……”大有要是安若不动，他就扶着安若走的意思。
安若深吸一口气，昂起头迈步而出。
才在院中站定，身后就又走出一人，她回头看了眼，正是面色苍白，眼神发虚的郑道士。
郑道士和她对了个眼，立刻现出愤愤之色，飞快地扭过头去。
“看来，猴子不只我一只啊！”安若低语，觉得眼睛有些酸。
眨了眨眼，她把头昂得高高的，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一毫惊惧之色。
“安大人，”黄大监低唤一声，提醒，“请您目视前方——”
安若失笑：“我要是不看，你是不是要扳着我的脸……”
看着黄大监脸上的假笑，她意识到他还真会做这样的事，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好吧！猴子不想看杀鸡，也必须要看！
抬起头，看着被绑在长凳上的几个道士哭喊闹骂，看着侍卫拎着木杖运气，看着郑道士的脸越来越白，然后，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她见过杖责，不只一次，但没见过打得这么狠的，这是真的杖死，一杖杖，下手极重，每打一下，都会见血，那些道士先还惨叫，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了，那已经不是人，而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她之前见过的杖责，都是只打屁股，可这次，却是不分位置，整个后背都被打烂了，要不是前面没露出来，大概现在整个人都会被打烂了。
几个道士人已经奄奄一息，别说喊叫，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闻不得。
一个侍卫停了手，抬头看黄大监，黄大监点了点头，他猛地举起木杖，重重砸落，却不是打的身体，而是直接照着他的头砸落，一瞬间，白色的脑浆四溅，那个道士一声没发，直接魂归极乐。
安若下意识闭眼，头扭向一边，心脏狂跳不止。
“安大人……”黄大监的呼唤叫魂似地响起。
安若咽了下口水，强撑着睁开眼。
她一睁眼，侍卫就动了起来……
安若真希望自己的双眼立刻瞎了，不用再看这恐怖的一幕，可是她没办法闭眼，只能大大地睁着眼，勉强不让自己流下眼泪来。
隐约的，她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转过头，郑道士瑟瑟发抖，脚下一滩可疑的黄色液体，分明就是吓尿了。
撇了下嘴角，安若只当没看到，黄大监也好似没有看到，只微笑着道：“安大人，行刑已毕，请回去见陛下吧！”
安若默不作声地转身。
郑道士却是讪讪唤：“黄大监！”
黄大监回头，神情如常地道：“郑真人，陛下没有传召你——想来，您也不想现在去见陛下。”
郑道士“呵”了一声，想笑却实在是笑不出来，只能灰溜溜地转身。
安若看着郑道士的背影，忽然道：“陛下宠信这种人，你觉得如何？”
黄大监回过头，脸上又带着那种像面具一样的笑容：“安大人，请。”
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安若在说什么一样。
安若却不管他听没听到，继续道：“就因为怕死而宠信这种想凭哄神骗鬼之术的道士，吃那些根本没用只会让自己中毒的丹药——哈，那是你的君主，是你的陛下，你就真的这样看着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一言不置？”
“安大人！”黄大监提高了声音，“请莫再说如此冒犯之言，天威难犯！”
“是啊，天威难犯……”安若叹息了一声，迈步走进南暖阁。
听到脚步声，隆昌帝回过头，淡淡看着安若，脸上还带着笑：“消气了吗？”
安若扬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陛下该亲自看看行刑，毕竟是您下的命令，您该亲眼看到才是，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躯体，看到四溅的白色脑浆——不只是他们，还有午门前被斩下来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