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他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还好在外头有朵能耐心听他说话的解语花，这天见完沈远岚，他就直接去了外室家。
酒过三巡，躺在外室怀里，他大骂沈远岚。
这外室听沈远岚的坏话听得多了，自然跟着一起咒骂，骂着骂着，她突然说：“大人，您说沈远岚为什么这个时候到府城来？该、该不是关心院试结果吧？”
“他关心院试干什么？辽县根本就没人能考中……不对，他还真问院试的事儿来了！没听说辽县有哪个秀才……我知道了！”
张子平一拍大腿，突然就觉得自己明白过来了。
“我听说沈远岚家有个女儿，早就过了议亲的年龄，之前因为离开京城误了婚事，现在都十七了，再不议亲就要成老姑娘了。难道他这次来府城，就是为了选一个女婿？他倒聪明，知道辽县没有可造之才，才想到院试来挑一个。既然他这么想要个好女婿，那本官就送他一个好女婿。”
沈远岚没有想到，他不过是顺便见了见张子平，就引起诸多猜想，而且还居然猜个八九不离十。
此时院试刚过，还未出结果，沈远岚还真在街上闲逛了几圈，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可造之才。
这时候，来赴试的童生还未返乡，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结伴而行的书生，动不动吟几句诗，之首者也地掉书袋。
看得沈远岚直摇头。
再走几步，从酒楼里出来几个青年，衣着整洁，看卖相还好，可近了才知这几个勾户搭背的竟是说要去逛青楼的。
如此酒色之徒，就是真的有才，也在他审查之外。
“罢了，府城还是那样，不如现在就回……”沈远岚摇着头，转身要走，迎面一家药馆里却突然推出一人，正好倒在他脚下。
第467章 书生
沈远岚低头看着倒在他脚下的人。
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一件布衫，虽然没有补丁，却洗得很干净。
此刻被推倒在地，他竟没有先怒，而是转头看沈远岚：“对不住，对不住，这位仁兄，撞到你了。”
沈远岚扬了扬眉毛，没说话。
那书生就又转过头去和药铺掌柜作揖：“掌柜的，还请您宽容一下，等我把手里的书抄完就能还清药钱了，就再赊我一付药吧！”
掌柜的哼道：“郭书生，我知道你孝顺，可我这是药铺，我都说了没钱就别再来抓药，又不是慈善局。”
廖廖几句，一个清贫自爱的孝子形象就立起来了。
沈远岚摸了摸下巴，不知怎么想的，转身就走。
阿水慢了半拍才跟上：“老爷，不帮帮那书生吗？要是夫人在，肯定要帮他……”他家老爷就有点冷情了。
沈远岚淡淡道：“有什么好帮的？如果他连家人都养不活，最先想的不该是读书，而是赚钱。”
他当初家道中落，侍奉病母，也曾中断学业，绝不至于像这诗书人一样。
阿水眨巴着眼，不敢多话，只是到底一个没忍住又回头去看。
就见那书生怔怔地看着他们，竟好似大受打击似的。
这——是对他们有所期盼？
一瞬间，阿水有种奇怪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他扭头追沈远岚，一个没留意，直接和突然跑过来的汉子撞倒在地。
阿水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叫疼，后头就有人抢上前来扶他：“糟了，这位大哥可能是撞断腿了！快来帮忙……”
阿水：“……”
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抬进药铺里了。
坐堂的大夫正在看他的腿，他家主子坐在一旁，而刚才最先扶他的那个书生也站在旁边，有些局促地看着主子。
怎么会觉得这么怪呢？
阿水一时间也说不出哪里怪怪的，只能讪讪道：“大夫，我真没事，腿没断，只不过是刚才被撞了下，不是太重，我现在就能走……”
那书生立刻就道：“那怎么能行呢？我看大哥你刚才摔得很重，不好好看看以后出什么问题了可不了得……”
沈远岚转头看了眼书生，居然也跟着道：“说得是，好好给我的长随看看，若是他有什么事，我会伤心的。”
“老爷……”阿水想说话，可沈远岚一个眼神飞过，他立刻就闭上了嘴。
沈远岚不理会阿水的意见，转向书生，温言道：“多谢你救了我的长随，为了表示感谢，我愿意为你娘亲付医药费，不是一付药，而是直到她全愈。”
书生面色一沉，沉声道：“先生，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是个人都会这么做，怎么能要您赏赐？先生还请收回成命。”
药铺掌柜在旁急道：“郭书生，你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自尊啊？有善人愿意帮你，是你命好！总不能因为你那点破自尊心，害了你娘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