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付狡猾的人只有比她更狡猾的。”李定边说大实话，完全不怕沈远岚生气。
沈远岚微笑，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倒是安若白了李定边一眼。
李定边催着沈远岚去和格桑谈判，沈远岚却没有立刻见格桑，反倒让李定边请吉德族的其他人来见他，每次只见一人。
没有人知道他和吉德族的人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是在独处。
眼见族人被一一接见，格桑也坐不住了，一开始她还压着情绪不问，但被接见的人过半时，她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追问谈话内容。
被追问的人也蒙：“也、也没说什么，就是喝茶来着，还问我茶好喝不——那茶可真是好喝，比我之前喝过的好太多了。这样的茶才该是人喝的，而不是那种高价买来的茶渣子。”
格桑不相信：“真就只是喝茶？没说别的？”
“没……”
“怎么可能？”格桑终究只是个少女，“那个人是李将军特意请过来对付我们的，怎么可能就只请你们喝茶。他一定是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是——让你对付我？”
她伸手揪住男人的衣服，气急败坏。
男人也恼了，只是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开了。
少女跌坐在地上，再一次感到力量的悬殊：当他们认她为头人，顺从时，她是强大的，可一定他们不顺从了，她就只是个没什么用的柔弱少女。
甩下扶她的少年，格桑跑到帐门前大声喊：“我要见李将军！让我见他！”
李定边很快就知道了，他有些兴奋和沈远岚说：“是时候了吧！那小丫头片子都急了。”
沈远岚笑笑，根本没有见格桑的意思：“现在没时间，我要陪夫人到外面走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草原风光，这样的辽阔，真是令人心胸也为之开阔。”
“喂……”李定边喊了声，见沈远岚根本不回头，只能无奈叹息，“盯着点，别让人走太远了——对了，沈远岚，回头阿嘎带别的部族的人回来，也交给你谈啊！”
挽着沈远岚手臂的安若回头看了眼，勾起嘴角笑了：“你现在是在吊格桑的胃口？想等她情绪低落，失去信心时再和她谈判？不知，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到底是想怎么和他谈的？”
第441章 谈什么谈
安若是真的好奇。
沈远岚的能力她是知道的，上能蒙宠，下斗同僚，舌战群臣都没输过，对上个小丫头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事关异族存亡，大周边境安危，沈远岚又有什么样的计划？须知，现在不仅仅关乎吉德族一族，还有塞外草原上的其他部族。
“你真想知道？”迎着安若好奇的目光，沈远岚不答反问，“夫人，你看这片草原，如此辽阔，如此壮美，按说生活在此，该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为何那些部族还是时不时地侵犯边境，掠夺大周百姓，惹出冲突不断？”
这题安若会：“草原草丰水美，牛羊肥硕，可别的物资却匮乏，掠夺粮食，铁器甚至布匹，都是生活所需……”
转头看眼沈远岚，安若又挽回了下，“当然，这种侵略很不好。”
沈远岚微笑：“自然不好，但他们掠夺的确是因为他们需要。如果，他们不需要掠夺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物资呢？他们还会冒险去抢吗？冒着像吉德族一样被灭族的风险？”
安若摇头，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在边塞建起市集？”
“如果有一个市集，能用牛马换到最好的茶砖，江南的丝绸，海边的鱼鲜，深山的山珍，甚至是精美的瓷器，本不允许交易给塞外各族的铁，你觉得草原各部会不会愿意来此交易？”
安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陛下会允许？”
“会，有机会成为史书留名的千古名君，陛下怎么会错过？”沈远岚笑睨安若，“连女子就读医学院之事，陛下都应允了呢！何况是于边塞开放贸易市集？”
“你说得对。”安若失笑，“我不该质疑，你们这一对君臣先有开海禁之功，后有边塞贸易之业，的确是千古留名了。”
“安大人何尝不是？”沈远岚笑道，又正色道，“还是倚仗北大营之功，要不是这一场战打赢了，边塞贸易之事绝无可能。就算是开放贸易，也要有北大营的军威震慑。”
“所以，你要用这个去和格桑谈？”
沈远岚摇头，终于道：“何需谈判！吉德族已经彻底输了，输家就要有输家的样子，哪里容得他们说自己想要什么！”
看着安若，他沉声道：“吉德族已经失了草场，烧了帐蓬，没了牛羊，除了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一无所有，有其他部族肯收留他们，他们就该偷着笑了，何来资格与大周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