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本来就小,突然来了外人,立刻就围过来一大帮人。
还是胡二跳下马车,招呼村民:“二叔,你别傻愣着啦!新县令大人来了,快迎接大人啊!”
被喊二叔的里正才恍然回神,慌忙要拜。
沈远岚笑着上前,在胡里正跪了一半时扶了他:“请起、请起,想来你就是胡里正吧?”
“是是是,是我二叔。”胡二陪着笑,又给胡里正使眼色。
胡里正会意,忙把一行人往家里让:“大人,俺们屯子条件不大好,您别见笑……那谁家的臭小子,又往树上爬!还不快滚下来,给县大老爷见礼!”
胡里正一吼,众人才发觉田埂边上一棵树上,正趴着几个半大小子,伸长了小手摘吊在树上的零星几颗红果子。
“大人见笑了,都是些野小子,不讲规矩。”胡里正陪着笑和沈远岚解释,扭头又是一阵吼。
树上的小孩子被吼得脸色齐变,手忙脚乱地往下爬,一个孩子脚下一滑,惊叫一声,从半空跌落,摔在地上就不动了。
胡里正也吓了一跳:“这、这咋还摔了呢!”
正说着话,旁边一个女人一下撞开胡里正冲了过去:“二蛋啊!娘的二蛋啊,你咋的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娘也活不成了……”
“大嫂,你让让……”落在后头的安若这会儿也快步跑过来,“我是大夫,你先让让,让我看看……”
妇人还要抱着儿子哭,早有经验的罗佩玉立刻上前半拖半拉把人带开,给安若腾了地方。
安若上前查体,很快就抬头道:“现在看,是手臂先着地,尺骨骨折,头颅没有外伤,还要再近一步检查,看看有没有脑震荡或是内出血……佩玉,让人做担架,先把人抬回屋,我先处理骨折。”
“好!”罗佩玉应一声,直接就点人,带了人很快就做出一副简易担架。
那妇人这会儿也不哭了:“先、先回我家——你真是大夫?”
“我是!”安若答得肯定,也不和沈远岚打招呼,径直带着人走了。
胡里正早就从侄子那知道了安若的身份,这会一个劲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哪好意思让夫人给治病。”
沈远岚淡淡道:“胡里正,我家夫人是大夫。”
“啊?”胡里正眨巴着眼,还有些恍惚。
沈远岚也不说别的,只摆手让胡里正前面带路,却不是去的胡里正家,而是直接进了路边的一座小院。
单薄的木门,院墙就是毛磕杆(向日葵杆)编的,倒不能说穷,这屯子里许多户人家都是这样的院墙木门。
沈远岚也是随机挑的人家,想要好好看一看辽县的民情。
哪知他挑得就那么巧,才一迈进院门,屋子里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妇人,还没等她人站稳,屋里头就飞出一只碗,妇人一个没躲开,直接被砸在头上,当时就流血了。
胡里正又急又怒:“毛熊子,你又发啥疯?知县大人在这儿呢!你又皮痒了是吧?”
那妇人一听,吓了一跳,一扭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人饶命啊!我男人已经改好了,他真的改好了!绝不会再去诬告了……”
第392章 可有冤屈
沈远岚面色如常,心里却转了几百个弯:“此话怎讲?大嫂,你先起身再回话。”
妇人不肯起身,还是沈远岚使了个眼色,沈婉娘亲自上前扶人:“大娘,您先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许是小姑娘可亲,妇人的脸色好看了些,起了身仍战战兢兢的:“大人,您千万不要再拉我男人去打了!他那腿伤到现在都没养好,大夫都说他下半辈子都得瘫在床上了……”
说到这,妇人一个没忍住,痛哭出声。
妇人一哭,屋里就有一个汉子扯着粗嗓子吼:“你嚎啥?我还没死呢!你不用和那狗官求饶,有本事打死老子……”
“你快别混说了!毛熊子,你是真要找死啊!”胡里正回吼。
妇人哭得更大声了。
眼见是没法好好问话了,沈远岚只能转身胡二:“胡二,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二陪笑,先冲着屋里吼了嗓子:“毛大哥,你快消停点吧!这位是新来的县令大人,不是之前那位。”
一听这话,屋里的吼声立刻静下来,好一会儿才疑问:“换人做县令了?那那混蛋呢?”
胡二没应声,只是转向沈远岚道:“这位毛大哥是我们屯最好的采参人,之前出了点事儿,告到衙门,大老爷说他是诬告,把人打了一顿板子赶出了衙门……”
“就只是如此?”沈远岚盯着胡二,虽没明说,却是在告诉胡二我知道你还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