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慢步而行,一众捕快跟在身后,不像是押送倒像是在护送。
安若这会儿倒不好独善其身了,原还想让沈清曙带着弟妹在旁边包子铺再呆会,沈清曙却说什么都要跟去。
“爹让我来就是跟着你的,怎么能让你一人去衙门?”
沈清越更是跳着脚要看“坏蛋下场”。
安若无奈,只得拖着四个小屁孩直奔衙门。
等她赶到衙门,衙门外已经站了里三圈外三圈,都是想看热闹的。
沈清越仗着人小,泥鳅似地钻了进去。
安若大急,喊也没人应,还是沈清曙在旁护着,她才能带了两个小姑娘挤到前头。
只见那青衫男子长身玉立,正在环视大堂,看到公案前的扁额,还念出来:“清正廉明!这南河县衙真的清正吗?”
“谁在诋毁本官,诋毁这南河县大堂?”后堂里知县一声厉喝,转出人来。
四目一对,他面色一变,竟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第36章 原是旧识
县太爷这一跪,围观众人全都傻眼。
堂上的苦主高大少下巴几乎掉在地上:妈的,又踢到铁板上了?
安若心道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位大叔真的是个大人物。
“大、大、大人,”知县吓得都结巴了,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青衫男子却是淡淡一笑,“不必如此客气,本官已卸了知府之职,在京中未再授职之前,也不过是一介布衣。”
话是这么说,可只有傻子才会当真。
高宝昌不是傻子,立刻几步上前,直挺挺地跪在青衫男子面前,重重连磕几声,“许大人,小子高宝昌有眼不识泰山,还求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
顿了下,他又拉交情,“小的父亲高仁,当年许大人为南河县县令时曾与大人有过数面之缘。”
“高仁?”许大人失笑,沉声道:“南河县令何在?县丞何在?此等恶霸竟是无人惩戒吗?”
南河县令麻溜起身,痛快地抛下令签,“把这恶霸拖下去,痛打五十大板!”
高宝昌还要求饶,想要将功折罪的捕快们哪容得他挣扎,不过片刻,堂上就听到高宝昌的惨叫声。
这次是真打,高宝昌脸都青了,估计这回可不只是屁股肿的事。
安若心满意足,又知道那位许大人不会有事,拉了孩子们就走。
才走不过几步,就被那黑衣人拦下。
他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安若。
安若不解,只能问:“是许大人要见我?”
黑衣人点头,仍是不作声。
沈清越好奇地探头看他,小声问:“这叔叔是不是哑巴?”
安若忙扯住他,致歉道:“对不住,小孩子不懂事乱讲话。清越,和叔叔道歉。”
沈清越吐了下舌头,乖乖低头道歉。
黑衣人仍是面色冷漠,抬手示意安若随她进去。
跟着进了门,安若才知竟是县衙后衙。
这黑衣人竟十分熟悉地形,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就进了间书房。
此刻许大人坐在书案后,好似主人,县太爷则是恭立一旁,满脸献媚的笑。
“许大人此次入京叙职,想必会高升,卑职先恭喜大人了。”
“此言为时过早。”
抬眼看到安若等人被带进来,原本淡漠的许大人立刻笑了,“来了……”
县令回头,还有不解。
一旁的山羊胡师爷却似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知道对方身份,安若恭敬却不献媚,施了一礼,唤一声“大人”,“之前不知大人身份,失礼了。”
“哪里有失礼?”许大人笑得亲切,目光一一扫过孩子们,笑道:“这便是远岚的孩子们?果然个个聪慧。”
安若不禁惊讶,“大人认识外子?”
“何止认识。远岚这个表字,还是本官所赠。”许大人微笑,目光悠远,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想当年本官在南河县为官,远岚是本官亲点的县试第一,后来院试时,他一举成了案首。”
叹一声,他婉惜道:“可惜,他命运坎坷,数次错过乡试。还好,他今年应该可以顺利参加乡试,成就小三元的佳话。”
许大人这番话说完,县太爷和师爷已经大汗淋漓,面如土灰。
安若可没好心帮他们遮掩的意思,直接就道:“怕是要让大人失望了,前几日,外子被高宝昌打伤了腿,今年无缘秋试。”
许大人面色一沉,转向县令:“此事当真?那高宝昌竟敢打伤秀才,尔等不严惩,还容他在街市横行?南河县,我看你这个知县也是做到头了。”
不等县令多作辩解,他拂袖而起,“你带路,本官现在就去探望远岚。”
没想到许大人竟和沈远岚有这样的渊缘,安若一时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