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恩不理会，客气地向沈远岚施了一礼，又致歉打扰了，这才拖着高宝昌退出去。
高宝昌一路叫嚷，高怀恩只是不理，直到把人丢进牢房，才低声道：“你个蠢货，连让沈远岚心惊一下都不配……”
高宝昌颤微微：“怎么怪我？都是沈远岚太坏——大哥，真的是他！你信我，信我啊……”
高怀恩冷哼一声：“自然是他，除了他又能是谁？”目光阴冷，高怀恩扭头看了看沈远岚牢房的方向，沉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讨回这笔帐——不过，宝昌，你看不到那一天……”
高宝昌迷茫地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尖叫起来。
沈远岚垂着头，看着地面上那片血污，在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时，也没有抬头。
指尖轻点，他低声道：“还是太早了……”他自然想要收拾了高怀恩，可是现在清曙全靠高怀恩抵挡宫中明枪暗箭，要是他此时动了高怀恩，会不会误了清曙？
垂着眼眸，他一声低叹，再抬头时，目光犀利地望入黑暗：说不得，要让清曙失望了。
第279章 坏名声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安若还没回到家呢，沈远岚入狱的事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她耳尖地听到街边茶摊上有人议论：
“一万两呢！我的天爷，可够我一辈子花销了。”
“没见识，咱平头百姓把一万两看得大过天，人家贵人老爷还嫌不够，要不是因为这个，人家能检举他？”
揪着窗帘，安若差点就跳出去与人争执。
谁说沈远岚贪心嫌少了？还来个检举？这种话怎么传出来的？
吐了口气，她抚着胸口，刚缓过心神，就听有人大声叫：“快快快，清茗清茶有先生在说‘沈状元入狱’的故事呢！”
刚还议论的人一听这个，呼啦一直起身，急得茶摊老板拉这个扯那个，好歹收回了茶钱，可客人却是呼呼啦啦地跑光了。
安若皱起眉，心里只觉得古怪：这也未免太紧跟情势了吧？沈远岚才入狱多长时间？那说书先生就能写出他的故事了？
轻敲车门，她低声吩咐车夫去茶楼。
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说新书招揽了客人，清茗茶楼此刻人满为患，就连门口都站了不少人张头探脑的。
安若悄无声息地进了茶楼，只见一楼座无虚席，二楼上还有攀着栏杆往下看的，想来也没有什么空位了。
不过她这会儿也不在乎那个了，随意找了个角落站着，这会儿客人们都全神贯注听台上说书先生说书，倒没人留意到她。
有伙计看到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驱赶白听书的客人。
说书先生踞于案后，说得口吐白沫，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都处于亢奋中：“那申大人家世平平，如今做了大官，家里却是穷得连小妾都当丫头用。如今见了那一万两的银票如何能不心动？”
还知道用谐音，这是有经验啊！
安若撇了下嘴，心道这说书先生聪明，用了谐音，苦主倒不好找茬了，若是报官，他反倒会得意：“我说的又不是您，连姓都不一样，哪里有自己找骂的？难道大人您做过这样的事儿？”
可听听他说的这个，谐音，还妾当丫头用，这不都是在暗指沈家？
还不只这个，接着说的是：“申夫人也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见申大人有所迟疑，立刻就抱怨起来，一再诉苦，说得申大人抛下迟疑，把那一万两银票收下了……”
不只是收贿了，申大人还为了这一万两银子，密会那船商，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从船商那晨定了大船……
“这可都是朝廷的银子，全让那位申大人卖了好……”
船拿到手，外表看起来华丽至极，可这船就是看着好看，根本不中用，才出海就沉了，船上两百多人全都跟着沉入海底喂了鱼……
这故事编的，还真是有头有尾的。
安若都要佩服这说书先生有本事了。
听书的客人却都震怒，拍起桌子吼“这王八蛋，坑死人啦！”
“就是，我看那沈状元长得那么英俊，又才华出众，只当他是个好人，哪知竟是这样的禽兽……”
满耳愤慨，安若很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太入戏了？就算是沈远岚受贿了，可这才不到一天，哪就出来大船沉海，死伤无数的惨案了？”
她想上前理论，想一耳光打歪说书先生的嘴，可到最后，还是咽下一口气，忍住了。
侧了脸，她小声道：“那船造得好快，一晚上就造好了啊！”
说完这句，不等人回头来看，她抽身就走，等到有人回头看她时，她已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