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沈清曙有些急了：“之前我娘误会父皇抛弃她，才会一直不肯出庵，现在她知道父皇心里还一直念着她，她怎么可能会不出来？难道她真就要守着青灯苦佛过一辈子？”
沈远岚深深望了沈清曙一眼，有很多话都不好说出来。
安若却是明白：当初在白鹤山上，杜年该早就和杜兰亭说清了隆昌帝的身份。
如果那个时候杜兰亭还想重续前缘，早就顺了杜年的意，跟着进京寻找机会与隆昌帝巧遇了。
那时候把自己紧锁于庵中，除了不想给孩子丢脸，还是根本不想再见隆昌帝吧？
沈远岚显然也明白这个，可他现在要是和沈清曙说明，这些话转而传入隆昌帝耳中，可就……
安若笑着揽了沈清曙，温言道：“清曙，我也是女人，大概明白你娘的心思。你亲自去接你娘，但她却未必会同你回来……”
眼见沈清曙立刻急起来，她压住他的手臂，继续道：“若真是那样，你莫要急，也别哭闹，你只要问你娘……”附耳在沈清曙耳边，她悄声说了几句话。
沈清曙一直皱着眉，扭头看她：“这样说，我娘就会回来？”
安若摇了摇头：“总之，你和你娘说了这话之后，一切就都按你娘说的去办，不管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一定照做，不要问其他，也不要怀疑……”
摸摸沈清曙的头，她笑：“你娘是位才女，你要相信她的能力。”
能与沈远岚和隆昌帝以诗书相交的女子，岂会蠢笨？
沈清曙走后，沈远岚没有追问安若究竟说了什么，沈刘氏更像是知道了安若说的什么，只是看着安若低声叹息。
“都是做娘的……”
安若也点头：“是啊，这世上，有哪个做娘的能真正放下自己的孩子？”
沈清曙没在京中多留，不过两天就出发去白鹤山了。
安若背着沈远岚去送行，也不靠近，只远远地看着车队出城。
有看热闹的奇道：“那是哪位亲王的车驾？看着可是够气派的！”
“什么亲王啊？你真没听说？那是咱皇上才认回来的私生子啊！”
“真的假的？还有这事儿？”
“当然是真的！皇宫里都知道，只不过还没昭告天下罢了……”
“我的娘啊，连皇帝老子都有私生子，可真是够……”说话的人连连摇头。
另一个就乐了：“不过就是个私生子，还能翻出多大水花？咱们皇上可有好几位皇子呢！不是都说会立皇长子做太子嘛！”
安若皱着眉听了半晌，心里越发担心起沈清曙的处境来：不求富贵，只盼那孩子一定要平安啊！
第226章 一首诗
秋风苦雨中，长跪在门前的沈清曙已全身都湿透了。
伏在地上，他痛哭道：“娘，就算您真的不和孩儿回宫，也见孩儿一面吧！”
站在门前，几次想开门的杜兰亭，终于还是打开了门，看着跪在雨中的沈清曙，一声低泣：“痴儿……”
抱住沈清曙，母子俩抱头痛哭，不过片刻就全身都湿透了。
跟着一起来的宦官迟疑片刻，还是上前劝慰。
沈清曙也不知听见没有，只是痴痴地望着杜兰亭。
杜兰亭看看那宦官，到底还是扶起了沈清曙，带他回了房间。
两人都换过干净衣裳，这才相对而坐。
四目相对，母子俩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沈清曙低声道：“能见娘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都说深宫似海，说不定我进了皇宫之后就再也出不来的呢！可能……”他勾了嘴角似乎想笑却到底没笑出来，“要是以后我都不能再见到娘，娘不要忘记我……”
“清曙，”杜兰亭满脸的泪，“你一定要进宫吗？娘并不希望你进宫，也不稀罕你当什么皇子，咱们就只当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不好吗？”
沈清曙苦笑：“娘，如果你从前就告诉我，我一定不进京，不会让父皇看到我，只要娘在我身边，我就当普通的百姓也是好的。可现在，木已成舟，我怎么能不进宫？”
昂了头，他故作振作：“皇宫也不是虎穴，就算到处都是争名夺利，兄弟倾轧，也不一定会闹到我身上，我只要老老实实地呆着，不与人争，人家也未必会害我……”
“你这孩子啊……”杜兰亭摇头，“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这世上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现在还年幼，身边……”
“娘，我没关系的，就算身边没人看顾，我自己也可以的。”沈清曙拍着小胸脯，“娘，你放心，父皇小时候也没有亲生母妃在身边……”
“所以他才长成那样……”杜兰亭话只说了一半，又闭上嘴，显然不想当着沈清曙的面说隆昌帝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