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帝心软如水，轻抚着沈清曙的头，柔声道：“那是当然，我会接你们母子一起回宫……”
声音一顿，他又道：“清曙，以后不要叫爹了，要叫父皇。”
“父皇？”沈清曙怔眉怔眼地看他，“怎么可能？您不是我爹的同窗？怎么会是皇帝？不、不就是有些钱的……”
他咽了下口水，慌张地道：“我怎么可能当皇子？我根本不会当皇子啊！”
被他的孩子话逗笑了，隆昌帝难得温柔而有耐心地哄孩子：“没关系，慢慢来。父皇小时候也不会当皇子。虽然是皇子，可……”
摇了摇头，他没有把那些心酸往事说出来，只温言道：“只要你做得足够好，出身如何，不是问题。”
沈清曙嘴角牵扯了下，却仍怯生生的看着隆昌帝：“父皇，我好怕让你失望，要是我做得不好怎么办？要是我惹祸了怎么办？”
隆昌帝微笑，把孩子搂进怀里，柔声安抚：“没关系的，清曙，你是我儿子，是我儿子……”
沈清曙吸着鼻子，哼哼唧唧的，目光却越过隆昌帝的肩膀，看向了沈远岚。
四目相对，沈清曙的嘴角一咧，沈远岚却是对他一笑，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他：做得很好！
安若在外，听不真切船舱里的交谈声，只隐约能听到沈清曙的哭声。
越是听不清里头在说什么，她越是心急如焚，稍远处的沈刘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安若在船舱前徘徊，也是心焦地一直往这边看。
杜年跪在甲板上，膝盖疼得像千根针刺，却不敢挪动半分，正午阳光炽热，他跪在大太阳下汗流浃背，眼巴眼望地望着船舱，只望皇上能开恩赦免他的罪。
陆霜霜捏紧了手，也一样紧张。
只要促成了皇上认子一事，杜年就是皇亲国戚，救父母之事还有什么难的？
船上人各怀心思，全都关注着船舱，好不容易，听到船舱中传出一阵笑声，所有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这松了口气，还不一样的心情。
安若想上前却又后退，只是紧张地盯着门。
门一开，她看到走出来的沈清曙，仍没放松，直到看到好好走出来的沈远岚，才算彻底安心了。
不管之后会怎样，这父子两个现在安然无恙，那之后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母亲……”沈清曙唤了一声，想上前却又控制住自己。千言万语，都在那一望之中。
后头的两小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像沈婉娘一样察觉大人的情绪，一见沈清曙出来，就立刻窜了过来。
“大哥！”沈清越扑上前就往沈清曙身上爬，“你好慢呀！大哥。不是说了下回回家一定背我的吗？现在就背嘛！”
“背我背我，上次都背二哥了！”沈素娘抱着沈清曙的腿耍赖。
任是沈清曙此刻心情复杂，难以言说，可被两小一闹，却禁住笑了，只是才笑，嘴角又垂了下来。
隆昌帝倒是笑得欢畅：“你们兄弟平常也这么好吗？”
沈清曙忙点头称是。
沈清越歪了脑袋看人：“大叔，你是谁呀？”
“清越……”小家伙才问一句，立刻三人齐声低喝。
安若更是紧张地拉过他：“好生无礼。”
“无妨，”隆昌帝一笑，“就叫伯父吧？这位——就是嫂夫人吧？这些年，听说你对清曙……”
第223章 伤不起
安若一听隆昌帝说话，心里就狂跳两下：不会是知道了原身做的那些事吧？
她小命今天是不是就交代在这儿了？
“多有照顾！”隆昌帝继续说着，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安若心底的石头忽地一下落了地，对着沈清曙笑笑，还在继续装：“清越，叫伯伯，婉娘、素娘，快来见过黄伯伯，这是你爹最好的朋友。”
三小哪知深浅，蹦蹦跳跳地过来行礼打招呼。
沈刘氏却是看看隆昌帝，再看看沈清曙，忽然就流下泪来。
她又想掩饰，忙用帕子擦眼睛，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看着心酸。
沈清曙的确和隆昌帝长得太过相似，若是不认识双方，分开来看也就还罢了，但现在两人站在一处，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是父子。
沈婉娘瞪大眼睛看，心里奇怪极了，却还是把好奇压在心里。
两个小的却是懵懂无知，根本不知道掩饰：“好奇怪啊！伯伯和我大哥长得好像！难道——啊，你是我大哥的舅舅？嗯，大哥的亲娘是谁来着？”
之前虽一起上过白鹤山，可小孩子忘性大，早就记不清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隆昌帝也不觉尴尬，居然还笑着摸了摸沈清越的头：“我不是你大哥的舅舅，我是他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