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京里的事儿还没什么消息,关于县试的事儿倒是没少听。
县试结果出来,安得贵又一次落榜。
安杨氏哭得眼都肿了,却不说儿子学问不好,而是运道不好。
“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看准,非要拿什么孙举人的考篮给他,可不是借了霉运回来!那个该死的孙举人,自己倒霉还要传给得贵!活该他被夺了举人的功名!”
安得贵落榜不说,还染了风寒,可就是吃药吃得晕乎乎的,脑子也还是比自家娘清醒。
“是我学问不济!”他的声音都哑了,“姐,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娘,不要再让我考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就是再学十年,再考三次,也中不了童生的!”
安若看他哭得满脸鼻涕,倒有心帮他说项。
沈远岚却是皱眉:“你是真觉得自己没诗书的天份?还是想逃避?”
安得贵吸着鼻子,不敢作声。
他自来就有些怕沈远岚,现在更怕了。
“我知道你一连两次落榜,被打击到了。可,得贵,你该听到老童生,少秀才的说法,有多少人读到七老八十,还是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呢!你才十五,又急什么?”
安得贵眨巴着眼:“七老八十?”
连安若都被吓到了:“开玩笑的吧?还真的要熬到七老八十还要考的?”
沈远岚正色道:“如果一直考不过,年纪大了,学政大人会赐童生出身的。”
“好可怕!”安若深吸口气,拍了下安得贵的肩膀,“得贵,我会去帮你说,你若是不想学下去,出去做学徒,学门手艺也好。”
安得贵大为感动,沈远岚却是很不赞同。
“你觉得你能说服你娘?”
“不能。”安若摇摇头,却还是坚持,“熬到七十,真的太可怕了。”比鬼故事还可怕。
为了一分同情心,安若试图说服安杨氏,结果被安杨氏喷得满脸口水,恨不得扭头就走。
不管她说什么,安杨氏就是一口咬定了:“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想害得贵,想害咱们安家!”
有些受不住了,安若强忍着气道:“这是得贵自己的意愿,娘,科举这种事总还是得得贵自己愿意的吧?”
“得贵怎么会不愿意?做官耶,谁会不愿意?”安杨氏尖声嗓着,激动得只差一巴掌打在安若脸上了。
“我、我不愿意……”虽然声音小,可安得贵到底清空是掀帘而入,红着眼说了。
安若松了口气:“你听见了,得贵自己不愿意。”
安杨氏气得跳脚,不骂安得贵,反骂安若:“肯定是你怂恿他的!都是你这个贱人不好……”
安若也恼了:“你总说自己是为孩子们好,可你什么时候真的为我们着想过?安初把我嫁进沈家,是为的自己!让得贵考科举,也一样是为了你自己!你这样的娘,有还不如没有……更或者,你根本就不是我们亲娘?!”
“你个贱人!”安杨氏大怒,扬手就打。
安若哪能让她打中,一把抓住安杨氏的手,顺势推开。
安杨氏气极:“你滚、你滚——”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安若转身,推开想拦他的安得贵,沉声道:“得贵,你想要什么得自己争取,别人帮不了你。”
不理安得贵在后喊叫,安若走得决绝,真的铁了心再也不管安家的事儿了。
可到了晚上,安得贵肿了半张脸来了沈家。
沈清越小声嘀咕:“老舅都在外面晃了半下午了,连小宝都不敢来找我了。”
说完,还用幽怨的小眼神看安得贵那张青肿难看的脸。
安得贵有些窘,低了头小声道:“我、我实在没地方去。”
说完,他抬头看看安若,突然崩溃:“娘打我!姐,娘打我!她从来没打过我,现在打我……”
第139章 紧张
安得贵打小就受宠,读书后更是全家希望所在,别说打,安杨氏连重话都不会说一句。
现在安得贵提出不读书就被打个鼻青脸肿,难免伤心:“娘之前疼我,到底是因为我是她儿子,还是因为我诗书有可能让她做老夫人?”
安若被他哭得脑壳疼:“别哭了,才被打一次,算少的了。”
安得贵吸了下鼻子,可怜巴巴地看她。
安若一心软,放柔了声音:“那之后呢?如果怕被打,还是乖乖回去诗书?”
安得贵的头垂得低低的,却很硬气:“我不要回去!我受够了!明明我就没有那个天分,就算是再考我也可能考不中,说不到真得熬到七十……”
打了个冷战,安得贵脸煞白:“我、我都不一定能活到七十!”
安若也叹气:“努努力,也说活到——啊,不是,我是说你不读书,娘肯定不会让你回去,你之后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