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也会有心虚的时候吗?
得出这样的结论并没有让她心情好多少,反而越发鄙夷眼前的楚总。
揽在肩上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是乔彦今在提醒她该做出点反应。
“楚总。”
白皙而秀气的手伸出去,悬停在空中,中指根部的钻戒折射出的光正好刺入楚熠的眼眸。
他也伸出手来。
程景知只指尖与他轻触便收了回来。或许就连触觉神经也需要去适应已经四年未曾触碰过的身体,当下的触碰是陌生的,而几秒后,指尖摩挲的温度还挥散不去,熟悉的感觉再次将她包裹侵袭。
“程小姐。”他给予了相同的礼貌回应。
乔博寅在这场引荐的对话中占了主导,介绍完之后,三个男性投入到了商业的话题之中。
程景知脚底轻微发麻,却不动声响站在一边。
楚熠大多数时候并不发表自己的见解,耐心聆听乔博寅讲述如今A市的市场份额。
程景知心并不平静,未听进去太多几人的谈话内容,不知何时话题被绕到了她的身上,等她回过神来,乔博寅已经夸完了她一轮。
她抬眸又落入楚总的桃花眼之中。
“分公司如今正需要这样的园林设计,程小姐愿意的话,可以与我的助理联系。”
楚熠微微偏头,一旁有一位眉目清秀的男人走上前来,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
程景知平静呼吸,视线扫过,上面印着黑色宋体字——陈温纶。
她接过名片放至手包内。
“可惜,我今天没带名片,那我改日与您联系。”
她这话的时候是对那位助理说的,助理诚惶诚恐点头应下又回到自己原先的站位。
乔家人向来会体察别人情绪,他们大谈商业,身旁唯一的女性只能被迫听着,无法加入。
“彦今,带景知去休息吧,是不是着凉了,我瞧着脸色不太好。”
闻言,另外两位男士同时把视线落至她身上。
程景知的确有些不太舒服,不知是早上那一场小酥雨,还是刚刚站在空中花园,潮湿气体裹身,她头越发晕乎。
她正无意再待在这里,只带着微笑说扫大家的兴了,楚总,伯父,二位慢慢聊。
她走得决绝,离开时并未察觉到楚总的脸色。
从宴会厅行至长廊另一头的电梯,上35楼进入套房,程景知扶着额陷入柔软沙发里,蓬松裙摆衬得她人小小一只。
乔彦今合上门,伸手探她额上的温度。
“好像有点发烧,我打电话叫医生来。”
“不用,”她伸出手想拉住他,没触碰到:“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乔彦今打开屋内暖气,为她端来一杯水。
温润的山泉水正好润喉,却不能带走她因发烧而逐渐晕红的脸颊。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刚刚在外面着凉了?”
“也许吧。”
程景知撑着额角,眼皮也耷拉着,头昏沉得似游乐园的大摆锤,荡到最高处又急速下落,往下坠的心脏忽然间有些失重的清醒。
刚刚只是楚总这么叫着,她好像还不知道楚总的名字。
问一问吧,哪怕他有一个字和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的名字相同,她心里都会好受一点。
乔彦今又探手覆到她额上,这次放得久了一些。
“不行,还是得叫医生,真的发烧了。”
她摆出故作轻松的姿态,让他别急,等会儿她先回去。她撤了扶着额角的手,转而去摸自己的耳钉。
犹豫着开了口:“这位楚总叫什么名字啊?”
“楚熠,星光熠熠的熠。”
她嘴唇轻启,叹了一口轻得无人在意的热气。
回忆像是嘲讽她而刻意冒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关则。”
程景知头疼得更厉害了,脑海中那一双清亮的黑眸挥之不去。
还带着一点希望,她又问:
“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楚家有这号人物?会不会是楚家领养的?”
毕竟那时他穿的衣服都有破洞,和如今的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你知道楚家这位老董事长有多顽固的,家中产业绝无可能交给外人管理,就算是在身边养大的养子,那也接触不到公司内部的核心业务。楚总从小在国外生活,近段时间才回国。如此大的一个家族,子女众多,他能够从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证明他不仅是有过硬实力,还深受老董事长的喜爱。”
程景知无声转动耳钉,视线虚落在不远处的吧台上,片刻后她笑得明媚,语气似叹息也似终于死心,洒脱般地说原来是这样。
乔彦今似乎有些忙,手机响了两遍,在程景知的催促下才接起。今日司宴他自然也是主要人物之一,不可离开太久,而现在他已经在程景知这里耽误了许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