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沮丧又害怕,一些科学的非科学的可怕事情全往脑海里钻,不知所措时,才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没走。
但她此刻说起这件事并没有心有余悸的后怕情绪,而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事情的结尾有些离谱又有些好笑,“你知道最后我们是怎么回去的吗?”
谢屿眸底微微一动,顺着问:“怎么回去的。”
“那位大哥他叫了一辆货拉拉,型号弄错了还是怎么,来了辆大货车,我真的,到现在都忘不了司机到现场后打量我们俩的眼神,问货呢?然后他默默指了指自己。”
“还想指我来着,但我们不认识,他可能觉得不礼貌手指拐了个弯又揣回去了。”
仿佛被她的讲述和语气感染,也仿佛是回忆起什么,谢屿弯唇失笑。
是有点傻。
“是不是很搞笑。”
大哥叫的车,好心捎上了她,当时司机还要给他们拍照留据上传订单。
车灯把周围一切照得豁亮,手机闪光灯在黑乎乎的郊外对着俩人咔嚓一闪,场面奇异又尴尬。
那大哥带着帽子和口罩,一开始在渐沉的夜色里,也是她最慌,几乎要趁剩几格电的手机关机前报警的时候,发现他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
“当真是魂都给我吓没了,差点腿一软跪在他面前,我生怕他是潜逃山林的杀人嫌凶什么的……”
谢屿:“……真是抱歉。”
思维后一步跟上嘴,立马就闭了声。
“?”盛柠怪异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平时抱歉说多了?你道什么歉?”
谢屿:“我……我要是那人,知道当时把你吓成那样,肯定感到、很抱歉。”
好在盛柠没往别处想。略带惋惜,又像是随口咕哝了一句:“但最后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就记得个子高高的,不爱说话,穿得很严实,只有口罩往下,领口处的脖颈皮肤在漆黑环境和黑衣服的映比下白得干净泛冷。
以及那双半遮在碎发阴影下的眼,含着层熠亮清浅的光。
盛柠讶异了一下自己对这些细节特征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她那时候是真的没心没肺,上一会儿还吓得不行,转眼坐上车就跟人搭话。
她说一句,他“嗯”。
她说两句,他“嗯嗯”。
句句是回应也是终结。
实在是聊不下去。
要么是那种境况下没那个心情,要么这人是个社恐,于是盛柠作罢,两个人在拉货的后车厢各自安静了一路。
她事后仔细想了想,甚至不确定在剧组见过那人。
不过剧组人那么多,她一个小角色也没机会见完,就算见完也记不得全部。
但她还是觉得相比于剧组人员,他当时的打扮和随身带的相机,更像是传说中别人家上山下海爬树无所不能的……站哥。
不知道是谁家的。
倒是因着那件事以一种有趣的清奇画风画上句号,盛柠每次回想起来,不会再介怀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剧组,无端遭到其他演员在背后的编排针对,也没有多上一段一个人被丢在山路上的阴影。
而是会一边笑一边感叹,货拉拉的业务范围真广,还有,那大哥解决问题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哪怕是现在这件事又在记忆里被翻箱倒柜找出来,她竟发觉除了长相,她对那人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见她似是怔忪地陷入回忆,谢屿摸了摸耳后,心七上八下地撞。
怕她再拐回来追问那个话题,实际上是怕她在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坦白的情况下发现他秘密的痕迹。
怕这么聪明的她抽丝剥茧地顺着这一角碎块,再沿着涌动澎然的暗流,看到他掩于心海下那座庞然静谧的冰山。
其实每当这些痕迹冒个头,谢屿的心情总是纠结又复杂,有时候恍个神想着干脆让她知道也好,却在下一瞬就说出了继续掩盖心意的话。
他是期待的,更是害怕的。
怕他的突然,会让她感到奇怪。
他也不敢面对她未知的态度,一颗心紧悬不下。
尤其是眼睁睁看着,感觉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近,可他不知道剖开那层心墙后,等待他的是她依然明媚的笑,还是湖面上被掷下石子惊碎的水中倒影。
盖在外套下的手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发出声响,谢屿变相被“逼着”提前开口,一时间紧张得话都说不囫囵:“盛柠……其实除了别的,我还有小蛋糕要给你。”
“嗯??”
“啊不是……除了小蛋糕,我还有别的东西要给你。”谢屿捏紧了指节,脸皮上微微浮起的热意将他自乱的阵脚烫得更乱。
盛柠惊奇地眨眨眼打量他。
她这次又没主动出击,他怎么一声不吭地又红啦?